与老国发生争执,最终老国仍一意孤行,带着周薇去了高水老矿,一向温顺的林可慧当时也生了气,但仅仅过了几个小时,她的心情就平复下来。

到了下午四点多钟,见老国一直没有打来电话,林可慧心里不痛快,她也不便主动打给老国。坐卧不安中,她又想到老国还没有硬实的身体,况且天上乌云密布,一场大雨很快就将到来。

林可慧似乎预感到什么,焦急不安中,她拨打了周薇的电话,想提醒他们早点收工。然而服务台却提示,周薇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林可慧顾不得上午和老国发生过口角,她又开始拨打老国的电话,然而语音提示,老国的电话也不在服务区,情急之下,她不停地拨打两人的电话,半个小时过去了,一直没有打通。她不死心,又给周薇和老国都发了微信和短信,要他们看到信息后立即回电。又等了十几分钟,手机一直没有动静。

林可慧再也坐不住了,她立即打通了干女儿吴姗的电话。十几分钟后,林可慧开着车,在电视台接上吴姗,之后两人立即驱车匆匆赶往老矿。

林可慧和吴姗赶到老矿附近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天上乌云翻滚,还隐隐传出雷声。在库边,她们发现了周薇的车孤伶伶地停地堤坝上,车内空无一人。

“姗姗,你爸爸和小周一定在坟场里!”林可慧想下车,但她看着黑沉沉的夜空,只好回到了座位上,“姗姗,你赶紧给高水刑警大队打电话,让他们立即派人过来搜索。”

吴姗也是心急如焚,她知道,父亲和周薇要是能顺利走出坟场,不会到现在还不出来,他们定是遇到了不测。

吴姗没有徐常兵的手机号码,情急之中,她只得把电话打给了母亲吴丽莹,吴丽莹又把电话打给了徐常兵。

电话刚打完,水库边已经狂风大作,顷刻间,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天地间的一切瞬间被暴雨吞噬。

在车里焦急地等候了四十多分钟后,徐常兵领着十来个刑警队员和保安赶到了现场,矿东村的两名村干部也冒着大雨匆匆地赶了过来,他们领着林可慧、吴姗和一行警察来到了坟地边。

高水人民医院大楼外狂风肆虐、暴雨如注。徐常兵和林可慧、吴姗坐在沙发上,焦急地看着吊着水的老国和周薇。

夜里十二点半,周薇醒了过来,见林可慧吴姗和徐常兵都在病房里,周薇惨白的脸上才渐渐有了血色。

“妈呀,真吓死我了!”周薇喝了几大口吴姗倒给她的温开水,依然心有余悸。

“薇薇,你们怎么呆到天黑都不出来?”吴姗不无抱怨。

“姐,哪是我不想出来,你还不明白我师傅吗?”周薇苦着脸,指了指另一张病**的老国说,“那种阴森的地方,本来我是绝不想进去的,可师傅他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还说我要是不跟他进去,就把我赶走,再也不要我这徒弟了。”

“哎——”吴姗和林可慧都摇了摇头,无奈地叹着气。

“后来挺邪乎,天本来好好的,可是转瞬之间,坟场里就黑了下来,师傅这才带我往外走。”回忆着当时的一幕,周薇又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姐,后来咱们遇到鬼打墙了,在里面绕了两个小时也没有走出来。”

“真有鬼打墙?!”吴姗和林可慧都惊恐地看着周薇。

“哪还有假。”周薇感到口干舌燥,她又喝了几口水,才这道,“明明就那一小段路,可是走来走去,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

周薇在讲述着几个小时前的坟场惊魂,旁边病**的老国发着高烧, 依然昏睡不醒。

坟丘上的土慢慢松开、陷落,继而一个出现一个小洞,洞越来越大,坟丘上的荒草败叶连同松散的沙土不停地落进洞中。老国想看看洞内究竟是什么,他心惊胆颤地爬到洞边,然而黑森森洞内什么也看不见。老国正在疑惑时,一只枯瘦焦黄的手伸出洞外,差点抓到了他的脸,他吓得连忙缩回脑袋。

老国正在惊异间,前方三四个坟丘上的土也开始陷落,每个洞口中都伸出两只手,都扒着洞边想爬出身来。

“我要反抗、反抗、我为什么不反抗?”老国鼓励自己,他忽然发现身旁的地上有一只空酒瓶,他想抓起瓶子砸过去,却怎么也抓不住……

“瓶子、瓶子——”老国大喊一声,醒了,他的眼前出现了几个模糊的面庞。

这是梦,一个噩梦!

老国满头大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过了好几分钟,老国终于平静下来,眼前几个模糊的面庞也渐渐清晰。老国认出,他们是女儿吴姗、林可慧和徐常兵。

“爸,您刚才说啥瓶子瓶子的?”吴姗俯下头,贴在他脸前问。

林可慧小声说:“姗姗爸,您刚才做噩梦了!”她拿来一条热乎乎的毛巾擦着老国脸上的汗水。老国怔怔地看着病房内的天花板,轻轻推开林可慧的手,“瓶子、瓶子——”他仍在默默念叨着。

“爸,这是药水瓶,您正吊着水呢!”吴姗指着铁架上的吊瓶说。

“不是——不是。”老国摇着头。

“姗姗爸,您别念叨了,您刚才做噩梦了,您看,咱们现在是在病房里,一切都好好的。”

“酒瓶、两只酒瓶!”老国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的眼前出现了几个小时前雨中坟场的那一幕:周薇摸到了一只酒瓶,他也摸到了一只,两只瓶子在一起当当地敲击,清脆的响声犹在耳畔……

“找到了,我找到了!”老国忽然睁开眼,他满脸兴奋,显然想大声叫出来,但声音却卡在喉咙里。病床前的三人满脸疑惑地互相望了望,都不知道老国究竟想说什么。

“找到了,找到了——”老国仍继续说道,这一次,徐常兵听清了,他问:“国所,您找到什么了?”

“舌头、舌头!”老国的语音仍含混不清。

“舌头?”病房里的几个人互相瞧了瞧,又一起把目光移在老国脸上,他们想,“老国是不是烧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