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强和吴丽莹正聊着案子，周前走进了办公室。

两年前，周前从刑侦支队一大队副大队长升任为大队长，经支队领导研究决定，空下来的副大队长则由国强担任。

周前依旧帅气阳光，还添了一份老成和稳重。吴丽莹对国强的攻势，他早就看在了眼里。见两人谈得正欢，周前不想当灯泡，急忙推托有事，想出去避一避。

国强一把拉住了他：“周队，咱们正讨论 3.11 案，你也过来听一下，现在这案子卡了壳，咱得好好分析一下。”

周前向国强吴丽莹投过暧昧的一笑，便坐到了他们身边。

吴丽莹问：“两位大侦察，按理说，凶手的那一棍，已经完全制服了王队，并导致了他的死亡，可他们为什么又要在受害人身上捅上 6 刀呢？”

吴丽莹参与了解剖验尸，她当然知道，那 6 刀是死后伤。

国强说：“开始我们的意见不统一，有人认为受害人和凶手熟悉，怕万一那一棍没有要了王队的命，就会暴露他们的身份。也有侦察人员认为，老王和他们之间有仇，捅了那 6 刀是为了解恨。”

“因此你们一直在调查被老王抓过的人，还有那些和他在生活中的矛盾的人，是吗？”

周前道：“不仅是这些人，对符合相应特征的人员，比如说外地盲流，还有那些有过前科案底的人员，我们通过遗留在水管上的指纹，已经比对了上万份档案，却一直没有比对成功。”

“要是流窜作案的凶手，那麻烦可就大了。”吴丽莹虽然从警时间不长，但她知道，流窜作案的凶手最难抓，绝大部分情况下，连他们是谁，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办案人员都很难弄清楚。

国强说：“我们调查到，王队那天下午去抓一个逃犯，下班后有两个战友请他吃饭，因此他带着枪就去付宴了，席间邻桌有四个地坯流氓在喝酒，吵得厉害，王队的一个战友就让他们小点声，没想到其中一个地坯打了他一拳，王队上前劝解时也被对方围攻了，情急之下，也可能是喝多了点，王队就拔出了手枪，几个地坯见了枪，这才老实下来。后来我们一直把那几个地坯作为重点怀疑对象，但调查来调查去，他们喝完酒后又去打麻将了，有多人能够证实，而且水管上的指纹也不是他们留下的，我们只得排除了他们几人的嫌疑。”

周前接话道：“王队平时身上不带枪，因此被人盯上的可能性是可以排除的。我们后来确信，王队之所有遇此横祸，一定是在他拔枪时，凶手也在这家饭店里吃饭。因此顿生抢枪的歹念，过后悄悄尾随他至诡巷，并剩其不备时下手。”

“那当晚在饭店里就餐的人，你们都找到了吗？”

国强说：“找到了 20 多人，经过侦察，他们要么没有作案时间，要么没有作案动机，但据老板反映，有四个男子当时也在吃饭，他们最大的二十来岁，最小的只有十五六岁，这几人一直没有找到。”

周前说：“经调查当晚就餐的目击者，他们说这四个孩子挺认生、也挺老实的，像是在咱江滨打工的人员，期间服务员骂他们不该随地吐痰，他们也不敢顶嘴。况且他们只是目睹了王队掏枪的众多食客中的几个，因此一直没有把他们当作重点怀疑对象，况且当晚吃饭的人中，还有十来个人下落不明。”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依旧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吴丽莹可能是从她师傅王梅处听来的消息，她想逗国强开心，便对周前道：“周队，听说几年前曾经有人夜里睡不着觉，偷偷往殡仪馆里跑，有这回事吧？”吴丽莹说完，拿眼偷偷瞟着国强。

这是段幸福的往事，也是让国强伤心欲绝的过往，吴丽莹或许只是出于女人的八卦，还有些许的妒嫉，然而国强听了，脸立即沉了下来，吴丽莹只好刹住车，颇有些尴尬地向国强赔着笑脸。

周前只好打圆场，他说：“那是王梅要收国强小雅和我做徒弟，他想练练我们三人的胆量，碰巧那天我有事没去，要是三个人一起去，可能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周前刚说完，国强忽然站起了身，把一直忐忑不安的吴丽莹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发火。没想到国强忽然说：“知道了，终于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周前一脸疑惑地问。

“练胆，对，是练胆！”国强因激动而面色潮红。

“练胆怎么了？”吴丽莹不解地盯着国强。

国强依旧兴奋道：“我终于悟出，王队遇害的案子中，他死后身上还被扎了六刀，是因为歹徒想练胆。其实说练胆有点牵强，更准确地说，是行凶者为了控制其他同伙而采取的威逼手段，目的是让同伙一起杀人，这样他才能牢牢地掌控他们。”

周前一点就透，他狠狠地拍一下桌子：“对，行凶者一定就是那四个看似老实憨厚的大孩子。应该是年龄最长的凶手用水管击倒了王队，之后又让其他三人上前捅刀，干完了这些，他们今后就在同一条船上了。”

“哦，原来如此。”吴丽莹顿了顿，忽然说，“对，应该有四个凶手，打死了王队的主犯让其他三人每人上前捅上两刀，所以王队胸口两刀，腰上两刀，大腿上也是两刀。共是六刀，而且深浅力度各不相同，这样说起来，一切便明白了……”

“如此说来，那四个孩子的嫌疑最大，咱们接下来一定要找到他们，绝不让他们手里的枪打响、让无辜群众遇害。”周前说。

三人正因发现了重要线索而兴奋不已时，大队的内勤赵姐在接待室喊周前，说市局领导有重要电话找他。

周前接了两分钟电话后匆匆跑进了办公室，他满脸惶恐，额头上已经见了汗：“不好了，出天大的案子了！”

“发生什么大案了？”吴丽莹问。

“雨山湖度假别墅里，有个美国专家，他一家四口人被歹徒灭门了！”周前的声音有些颤抖。

20 分钟后，刑侦支队一大队和二大队的十几名骨干刑警以及支队的四名法医乘坐五辆警车，风驰电掣地驶进了雨山湖度假别墅。

此时，32 号别墅外已围了两层隔离带，雨山湖派出所的十几名警察和保安守在隔离带外，另有十来名干部模样的男女也站在旁边，一脸焦急。

西关刑警大队的十几名刑侦人员和技术人员正在准备着勘察设备，见周前一行二十多人匆匆赶来，刚接任西关区遇害的前大队长王怀林的，是原副大队长徐新海。

徐新海与周前国强本就熟悉，一见这么多人了赶过来，他一脸是汗地迎上前：“周队，这案子搞的太大了，四十多分钟前，别墅区的保洁人员在清扫到 32 幢别墅的车库外时，发现车库的卷帘门半拉着，他探头进去一看，发现满地是血，地上是一男一女两具外国人尸体，于是立即报了警……”

正在此时，市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吴中勇坐着警车，也匆匆赶到了现场，西关区刑警大队长徐新海和他打了招呼后，领着吴中勇、周前和国强来到一群干部模样的人身边，介绍道：“吴局，这是西关区雨山湖街道和居委会的领导，一听说自己的辖区发生了这么重大的刑事案件，他们立即就赶了过来，你们如果要了解面上的事情，可以先向他们了解一下。”

吴中勇和周前一行和对方打了招呼后，一名自称是雨山湖街道刘书记的四十多岁男人说：“各位领导，我先介绍一下雨山湖别墅区的总体情况，这个度假区内共有 42 幢双拼和独幢别墅，其中除了两幢是高档会所外，其他的 40 幢中，有 21 幢是外国的专家楼，还有 12 幢是全国多个省的驻江滨办事处，最后的七幢是本省和本市 12 家大型国企专门用于接待贵宾的接待处……”

介绍完别墅区的基本情况，刘书记又指着身后的别墅说：“事发的 32 号别墅里住的是我市第一家中美合资企业——华美化工的美方总经理尼尔森和夫人，以及两个孩子。”

国强急忙问西关刑警大队长徐新海：“徐队，你刚才说在车库中，只发现了受害人尼尔森和其夫人的尸体，那么他们的两个孩子现在在哪？”

徐新海不时地摘下警帽，在额头擦着汗，他答道：“国队，我们到报警后，发现这案子太大了，所以我们的技术和刑侦人员都没有进去，就先通知了市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两个孩子也应该遇害了，否则不会见不到他们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