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前向国强介绍审讯情况，周前认为饭店老板和服务员不认识两名男青年，因此怀疑这两名嫌疑人不是诡巷袭警抢枪和别墅灭门案的凶手。

“周队，就凭饭店老板和服务员没见过他们，你就轻易否定他们参与灭门案的嫌疑吗？”国强有些急。

周前上午没有上街执行调查和伏击任务，而是一直在办公室里协调和整合各方面的信息。

周前解释说：“在现场，我们发现了多枚清晰的指纹，排除了尼尔森一家四口的指纹后，我们还得到了数十枚具有鉴定价值的指纹，但与这两个嫌疑人的指纹都没有比对上。从平头青年包大峰身上搜出的那把弹簧刀，经比对，也与受害人苏珊女士身上的创口不符。因此基本排除了他们俩参与雨山湖别墅凶杀案的嫌疑，但他们身上的 3200 美元，我相信和灭门案有着很大的关联性。”

“好，那就尽快撬开他们的嘴，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国强看了看周前疲惫的面容，便说，“周队，你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一直没有休息，我去审一会，你睡一觉。”

江滨国际大酒店会议室。

巨大的长方形会议桌的两侧，一边坐着省委市委及省市公安部门主要领导，对面坐着美国驻上海领事皮特及七八名随从和翻译。

一番开场白后，皮特说了一通外语，翻译说道：“尊敬的贵国政府官员们，对华美化工的美方总裁尼尔森先生全家的遇害，我们美国政府深表痛心和遗憾，我们更想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一起涉及美中关系的政治谋杀，自十年前贵国改革开放以来，我们美中关系获得了历史性的突破，双方的政治、文化、经济和科技迅速交融，华美化工就是一个科技和经济交融的成功范本，我不希望有人在美中关系前行的道路上放置绊脚石，现在我们国内有许多媒体都在纷纷猜测和讨论，所以这次我们前来贵省，就是要通过官方渠道，弄清这次凶杀案的真相，然后向国内通报……”

省委的一位领导在听完了翻译的话后说：“皮特先生，首先我对尼尔森先生全家遭遇的不幸表示深切的哀悼，现在我正式向贵国通报，据我们公安机关目前掌握的线索，这绝不是一起政治图谋事件，而是一桩由抢劫引发的特大刑事案件，凶手初步分析为四名，年龄在 16 至 22 周岁之间。目前我们的公安干警正在全力侦破这起案件，并且已经向公安部进行了通报，待进一步查清嫌疑人身份后，将向全国公安系统发布协查通报。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相信这几名凶手一定难逃我们公安和人民群众组成的恢恢法网。”

皮特的中文说得还凑合，听了省委领导的发言后，他急着问：“既然只是单纯的刑事案件，我想知道，你们究竟什么时候能抓住凶手？这不仅是我，也是我们所有民众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问题倒是问倒了在场的中方领导，几人相互看了看后，省厅的领导终于说：“皮特先生，你要相信我们的公安队伍，这几名凶手最终肯定会被我们擒获，但具体日期，我不能不负责任地随便承诺。”

“厅长先生，如果你们没有把握，我们将邀请 FBI 最优秀的刑事探员指导贵国公安机关办案，确保贵方早日将凶手擒获归案。”

在座的中方领导心里一惊，又对皮特的自负而感到不满，市委领导便说：“皮特先生，谢谢你的美意，如果您请来 FBI 的专家和我们的刑警交流刑侦经验和心得，我们表示热烈欢迎，但如果前来指导我们办案，我想还是不用劳烦了，我相信我们的公安队伍中有大量世界上一流的刑事警察，他们一定能将凶手缉拿归案，给贵国民众、也给尼尔森全家的在天之灵一个交待！”

江滨刑侦支队。

江滨国际大酒店里双方的交涉中激流暗藏，刑侦支队中则是忙碌一片。

吴中勇黑着脸，在办公室内走来走去，地上扔了一地的烟头，这是他从警以来遇到过的最重大、也最令他头疼的案子。

此时他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电话是局长刘天贵打来的。

刘天贵是军人出身，做事雷厉风行，说话也是直来直去，他说：“我刚从国际大酒店里出来，美国领事皮特先生问我们什么时候能破案，什么时候能抓住凶手？你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所以我必须问你。”

吴中勇赶紧答道：“刘局，除了我们已经锁定的那 4 名重大嫌疑人，其他的还没有进展。噢，对了，中午国强和几名队员抓回来两名男子，他们手中竟然有 3200 美元，我想，这笔钱与尼尔森案定有一定的关联……”

不等吴中勇说完，局长刘天贵便说：“这都三个小时了，你们还没有撬开他们的嘴？”

显然，对吴中勇的工作进度，刘天贵有些不满。

“那两个家伙的嘴挺紧的……”

“你们的副支队长黄德能的审讯水平不是挺厉害的吗，他上了吗？”刘天贵问。

吴中勇本想说黄德能的手段有点偏门，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没有理由找出任何托词，便说：“那我让黄副支队试试看。”

“不是试试看，而是必须在一个小时内拿下口供。”刘天贵也知道黄德能尽用些损招，稍作思索后，又说，“你让他悠着点，不要搞出了人命。”

“刘局，您放心，过会一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您。”

刘天贵又问：“你派到市内各家银楼和首饰铺调查的侦察员，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回来了几拨，但都没有查到有人销赃……”

刘天贵又交待道：“好，你让守候在车站码头和主要交通道口的侦察员把眼睛擦亮了，凡是有可疑的人员，都要带回来过遍筛子。”

吴丽莹刚从市殡仪馆的解剖室回到支队，她一见国强头发散乱，不仅额头擦破了皮，裤子上也摔了个洞，赶紧走上前问：“大强，你这是怎么了？”

国强便把抓了两名嫌疑人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大强，这次例外，下次你绝不可以再向这样冒险了。”吴丽莹口气虽硬，但她的眼里却满是担忧和后怕。

国强问：“你那儿解剖发现了哪些线索？”

吴丽莹答道：“根据模拟试验，杀害苏珊女士的持刀歹徒身高约为 1.73 至 1.76 米，与你根据鞋印判断的身高基本相同；杀害尼尔森的持枪歹徒，目前我们判断的身高误差较大，为 1.62 米至 1.70 米，但综合你对鞋印的分析，初步认定其身高为 1.68 米，是个小个子。”

“那把枪是否确认是王怀林被抢的那一把？”国强问。

“省厅的弹道专家还在进行弹道试验，以确定那把枪是否为西关分局的王怀林队长被抢的那一把。”吴丽莹想了想说，“不过从遗留在现场的那两枚弹壳的编号上，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这批编号的子弹，是省公安厅在两年前发放至全省公安系统的。”

“就这些结论吗？”国强问。

“哦，对了，我在解剖现场发现一个疑问，尼尔森的右手背部有几处模糊的血点，我问了王法医，她想了好一会也没有搞清楚这几个血点是为何沾到了受害人手背上。”吴丽莹边说边伸出右手，示意那几处血点的位置在尼尔森的手背中指和无名指的指根处。

国强忽然觉得眼前一亮，在昨天下午的凶杀现场，他在车库的墙上发现了一处被蹭掉一块的喷溅状血迹，当时由于现场人很多，场面有些儿混乱，国强只是看到了这处与众不同的血迹，但没有过脑子。

于是国强说：“走，我们现在就到事发别墅去一趟，我似乎有了重要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