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强感到头皮有点发麻,他想了想道:“阿仪如果真是这样的动机,那她则比李老板要恶毒得多了!”
阿珍道:“国队,你知道,咱们刑警整天接触各色案子,最常触及到人性的最深处,现在好多女孩的思想已经不再那么单纯了,特别在我们大州,受西方流毒的浸染,许多女孩特别拜金,只要能挣钱,什么事都能干出来。所以我认为,阿仪想嫁给李老板的动机不是没有的啦。”
国强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你推理中缺乏证据支撑,而且有很多逻辑问题。”
“是嘛,那你说说看,我的推理都有哪些问题?”
国强说:“既然阿仪能主动傍上李老板,说明她脸皮不会薄,在李老板抛弃她后,她难道不会挺着大肚子找李老板闹一场吗?最起码能闹到几千块钱吧!既然她脸皮厚,她还会羞于开张证明,去医院打胎吗?最起码可以找家黑诊所,这不是不可以啊?”
被国强一连串的质疑,阿珍无话可说,她虽然心里有些不痛快,却不得不佩服国强的分析能力。
阿珍问:“照你这么说,阿仪和李老板应该没有关联咯?”
“不是没有关联,肯定有。”国强忽然说,“你刚才的话,给了我至关重要的启发。”
“哦,是哪句话?”阿珍不算大的双眼有些儿发亮。
“你刚才说,阿仪和男友看到的不仅是远处的城市,他们还看到了山脚下富丽堂皇的李家大院。”
阿珍疑惑道:“刚才我的这个发现,不是已经被你否决了吗?”
国强说:“我否决掉的,是阿仪和李老板的关系,但我并没有否掉阿仪和大宅院的关系。”
“此话怎讲?”
“我觉得李老板的儿子十分可疑。就是刚才去他家借铲子前,看到的那个称李老板为‘阿爸’的高个子青年。”国强说。
阿珍笑了起来:“那青年不是李老板儿子。”
国强不解道:“你怎么知道?”
阿珍解释道:“那青年虽然讲的是粤语,但他的粤语里夹杂着外地的方言,不正宗。你是外地人,所以你很难听出发音的差别。”
国强想了想,忽然道:“那就更对了。”
“更对什么了?”阿珍不解。
“那个高个子青年,很可能就是阿仪之前的男友阿海,即阿仪工友阿霞见过的阿海。”国强说,“刚才那个怀孕的女孩应该是李老板的女儿,阿海则是上门女婿。”
阿珍听了打了个激凌:“天啦,你的分析完全正确。”
见国强在看着她,阿珍继续说:“阿仪的男友阿海在山上眺望远方时,肯定也看到了这所大宅院,他为什么不会想到做个上门女婿,一下子就拥有了他一直幻想的一切呢!”
“不过——”国强沉思了一会,忽然又说,“只是时间对不上。”
“什么时间?”阿珍问。
国强有点丧气:“阿仪的工友阿霞说,去年 11 月份,阿珍带着她,和男友阿海一起吃过大排档,可是据我观察,李老板的女儿怀孕最少已经八个多月,快生了。即,她怀孕的时候是去年 9 月份。难道她和阿海已经结过婚了,阿海还经常带着阿仪到山上幽会吗?还敢陪着阿仪和阿霞,三人一起去大排档吃饭吗?”
“也是哦。既然阿海已过上了他梦寐以求的日子,他肯定不敢和阿仪继续交往。”阿珍补充道,“要是被李老板家人发现了,一定会将他赶出家门的。”
国强的思路又钻进了死胡同:从李老板女婿的长相来看,高高壮壮,肤色也比较白,确实不像本地人,和阿仪工友口中所描述的那个阿海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李老板的女儿已经怀孕八个多月,而六个月前,他和阿仪还如胶似漆,这个阿海真有如此演技,一边当着李老板的乘龙快婿,一边却毫无破绽地和阿仪相亲相爱吗?
“我说国队,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咱们把阿霞带过来认一下,一切不就全明白了吗?”阿珍提议说。
“我也正准备这么做。”国强说,“只是我担心,毕竟过了六个月了,万一阿霞认不出来,或认错了,不是没有可能。所以我想,咱们从逻辑上,先把这个阿海的感情线给理顺了。”
“你说的当然有道理。”阿珍说,“不过咱们还是去找阿霞,让她到李老板家认一下,顺便问一下李老板,他的女婿是不是叫阿海。”
不一会,阿珍带着国强来到了花岗派出所,找到阿华后,阿珍把国强和她的怀疑对阿华说了一遍。
阿华虽然已经结了案,但他并不是个马虎草率的人,他想了会,还是坐上阿珍的车,领着国强和阿珍向制鞋厂赶去。
到了厂门口,国强忽然眼前一亮,他忽然问:“阿华,你到李老板家去过几次了?”
阿华想了想后说:“四次了。”
“李老板的家庭成员情况你了解吗?”国强问道。
“了解过,他有个比他大一岁的老伴,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那女儿你们可能见过,挺着个大肚子,应该快生了,还有就是你们刚才提到了那个上门女婿。”
“你见过李老板儿子和老伴吗?”国强忽然问。
“这倒没有。”阿华说,“老老板说他大儿子在外地上大学,小儿子上高中,住在学校里。李老板还说,他的老伴在山里的老家过惯了,不想到城里来。”
“你是说,李老板的老伴是个乡下女人?”国强问。
阿华说:“应该是吧,那天我和李老板聊天时提到过,但我没有细问。”
国忽然似乎明白了一切,他忽然说:“阿珍阿华,咱们见到阿霞后,再去一趟李老板乡下的老家。我觉得我已经找到了这一事件的核心症结了。”
“你的意思是?”阿珍和阿华都不解。
国强说:“我要找她过来,当面对质!”
就在大州警方把城里翻得天翻地覆时,王大闯和三狗子骑着摩托车,已经开到了千里之外。
这辆黑色的嘉陵 70 型摩托,是他俩几天前离开广州时,从一个纹身的烂仔手里抢过来的。
王大闯和三狗子专挑小路,不敢走大道,两人一路向北,漫无目的地开了三四天,他们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想尽快离开大州这个是非之地,走得越远越好。
在江滨的先锋舞厅枪杀两名保安,本是王大闯被打急了才临时起意,他之前没有丝毫准备。
之前的抢枪案和灭门案,王大闯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公安根本无法查到他们,所以一直潜伏在江滨没有离开。
而这一次,目击到他逃出舞厅的人很多,这让他十分恐慌。逃出舞厅后,他在附近的巷子里见到了刚刚从舞厅跑出来的三狗子,两人一商量,决定立即溜出江滨。当晚,他们撬了两辆自行车,顺着江边的小道,一夜狂奔了一百多里,终于逃出了江滨警方的重重包围,第二天上午,他们在邻市的郊区搭上一辆长途大巴,辗转来到了大州。
王大闯说:“大州那地儿真好,满眼白花花的胳膊和大腿。他娘的,娘们穿得少就是漂亮,真想在那多玩几天。”
三狗子说:“哥,听说公安会从尸体上挖出弹头,他们只要一检查,就知道是哪把枪里射出来的子弹……”
“你就瞎吹吧,那公安还不都成神仙了?”王大闯不信。
三狗子急道:“哥,我说的是真的,我最近买了好多公安的小说和杂志,天天在研究,有一本公安小说上就是这么说的,说那个什么弹道,它是可以鉴定的。”
“还真能?!”王大闯听说是书上看来的,便有点信了。
三狗子说:“现在江滨的公安肯定知道是咱们杀了那个警察和老外一家,特别是杀了舞厅保安后,你都被人看到了,现在满街的电线杆上,肯定都贴着你的画像,而且他们公安肯定把你的画像寄给了大州公安,所以我觉得在大州混下去肯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