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许青山娓娓道来。

“夏德生仗着手里的权力,勾搭上了我的妻子,要不然,我能力平平,又没有学历,他为什么要把我从办事员提到副科长、再从副科长提到现在的科长,不就是凭着他和江渔**那点关系嘛。前两年,我还经常接到匿名信,信上告诉我,说我的儿子也是夏德生那狗东西生的……”

“血口喷人!”夏德生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怒吼一声,“叭”地关掉了录音机,“毁谤、污蔑,他纯粹是条疯狗,见人就咬的疯狗——”

正在录音的女警和钟兵被夏德生的怒吼声吓得跳了起来,钟兵连忙说:“夏县长,我知道他是在乱咬,但这事我们是不关心的,我只关心他的作案动机。您是不是坐下来继续听听,听他怎么胡说……”

“夏县长,您不用担心,许青山瞎咬是没有用的。” 站在一旁的吴丽莹接话道,“现在国外已经有了 DNA 技术,过些年就要回归的香港也已经有了这项技术,您要是担心有人说闲话,您只要拔根头发,那孩子也拔根头发,我让上次来我们江滨访问的香港法医做一个亲子鉴定,保准能够还您的清白。”

“什么是亲子鉴定?”夏德生问。

吴丽莹道:“具体生物学理论我就不说了,意思是说,我们每个人的细胞里都有一种叫做 DNA 的染色体,这世界上,除了同卵双胞胎,没有任何人的 DNA 是一样的。因此孩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只要一鉴定,那是百分之百准确。”

“哦——”夏德生没有全听懂,但他明白了其中一点:科学可以证明,亲生的孩子赖不掉!

钟兵忙说:“我们办的是杀人案,只要他承认杀人,与我们掌握的证据一一对应起来,我们就可以结案了,与案子无关的,我们一概想知道。”

吴丽莹微笑着看着夏德生,边伸手按下了录音键:“夏县长,这个许青山真不是个东西,他现在咬了一口,将来等您和他孩子的鉴定结果出来后,他就会罪加一等。”

“她是谁?”夏德生听出了话味,他指着吴丽莹问一边的钟兵。

钟兵连忙介绍道:“这是江滨公安局的法医小吴,她这次来咱们这,不仅锁定了那起枪击案的凶手,抓获许青山她也立下了大功。”

夏德生瞟了眼吴丽莹,不再出声,却也不好再关掉录音机,他点上根烟,坐在一边恨恨地吸了起来。

录音机里,再次传来许青山的声音:

“见她在听《驿动的心》,我气不打一处来,我就说,你的心何止是驿动,简直就是**……见我发了火,她就冲我瞪起了眼睛。她骂我说,要不是夏县长帮忙,我现在还是个小科员;要不是夏县长,你哪能住这样的楼房,给你戴顶绿帽子,你暖和着、偷偷乐吧!想得却不想失,世间哪有这样的美事?我简直气疯了,如果说之前接到的那几封匿名信,我还半信半疑,现在终于明白了,我就是个乌龟王八,连自己的心肝宝贝儿子都不是我的种。我一气之下,就把她摔倒在地,就掐她,其实我并不想杀掉她,可能是我激动之中下手太重了,过了一会后,我发现她不动了,这才发现她已经死了……”

“所以你就把她弄上床,伪装成入室盗窃、杀人灭口的假象?”队长大孙问。

“是的……”许青山抬起胳膊,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说,“我该交代的全交代了,我是激愤之下失手杀人,求政府免我一死,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

见审讯接近了尾声,夏德生递了支烟给钟兵,想了一会说:“钟局,许青山这条疯狗刚才乱咬的话,钟局你准备怎么办啊?”

钟兵为难道:“夏县长您清者自清,况且……”

“他乱咬的那番胡话,我觉得就没有必要上报了嘛!”说完,夏德生擦了根火柴,硬是要将钟兵手里的烟点上,钟兵哪能让县长给他上火,便躲着要自己点,眼见得火柴已经烧到了夏德生的手指,钟兵这才将烟凑了上去。

国强刚刚从审讯室走了出来,他听到钟兵和夏德生的对话后说:“钟局,如实上报口供,这是公安机关办案的规矩,所以他口供是一个字不能少,也一个字不能改的,否则咱们就是执法犯法。”

“他是谁?” 夏德生的脸又黑了下来。

夏德生知道,钟兵碍于他县长的身份,刚才又见火柴已经烧到了自己的手指,思想便开始松动。没想到半路杀出这么个愣头青,让自己颜面扫地,夏德生强压着火没有发作。

“他是江滨刑侦支队的国队长。”钟兵指着国强,向夏德生介绍说,“这起案子多亏了他,否则我们要想拿下来决非易事。”

“哼!”夏德生冷冷地瞅了国强一眼,拂袖就往屋外走。

钟兵赶紧去追,还没走出两步,国强忽然说:“钟局,刚才许青山一直在说谎。”

“说谎?!”钟兵停下了脚步,已经走到门口的夏德生愣了一下,也回过头来。

国强指了指审讯室,继续说:“许青山所说的妻子出轨、他激愤之下失手掐死妻子,完全是一派谎言,他其实另有动机。”

夏德生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急忙回到国强身边,紧紧握着国强的手:“国队长真是年轻有为!你说说看,他真正的杀妻动机是什么?”

国强说:“他是系列迷奸案的真凶。”

国强话一出口,现场的几人都大惊失色,他们大张着嘴,久久无人出声。

作为一县之长,夏德生当然知道去年 10 月和今年 2 月发生在政府家属院里的两起迷奸案,惊了片刻后,他再次握住国强的手,问道:“他掐死妻子和那两起案子有什么关系?”

“因为妻子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他不得不杀人灭口。”

钟兵忙问:“此话怎讲?”

国强说:“我上午在勘察现场时,发现那只装有首饰和现金的塑料袋上,粘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纸片,后来经鉴定,那块纸片是药瓶上的标签,说白了,它是从乙醚的瓶子上撕下来的……”

此时,展飞和法医老钱急匆匆地进了房间,展飞贴在国强耳边,小声道:“师傅,完全是您分析的那样,一切都对上号了。”

“小展,县里的派车记录你拿到了吗?”

“师傅,拿到了,果然是您分析的那样!”

“好!”国强握着展飞的手,用力摇了几下。

一群人又来到了会议室,就座后,国强开始还愿这起凶杀案的现场:

“案发当晚六点,许青山下班后,骑着自行车来到了他妻子江渔工作的县医院药品库房,在他妻子江渔更换工作服的时候,许青山悄悄将一小瓶乙醚塞进了自己的口袋,至于他偷乙醚的目的是什么,过会我会详细分析。许青山和妻子回到家后,妻子先洗了澡,她将自己换下的衣服扔进了洗衣桶内,此时许青山脱了衣服,正准备进浴室。江渔拿起许青山脱下的上衣和裤子,准备往洗衣桶里扔。出于女人的习惯,江渔在把衣服扔进洗衣桶之前,先掏了掏他的裤兜……大家一定知道了,江渔掏出了许青山刚刚从她保管的库房内偷出来的那瓶乙醚……”

“这个细节太重要了,你有证据吗?”局长钟兵问。

和展飞一起前往县医院调查的老钱说:“钟局,确有这么回事,据药品库房的陆主任说,去年以来,库房陆续少过好几瓶乙醚,本来陆主任没当回事,一是其他药品也出现过对不上号的情况。二是,她根本没有往犯罪那方面想。去年 10 月份,政府家属院发生了第一起迷奸案后,我们就到县医院库房去调查,陆主任和江渔都十分害怕,她们怕自己的失职受到行政处分,于是谎称库房内从没有丢失过药品。刚才我们找到了陆主任,她见江渔被杀了,事情越闹越大,不敢再隐瞒,这才说了实话。”

展飞接着说:“我们还专门询问了陆主任,案发的前一天,库房内是不是也丢过一瓶乙醚?陆主任当着我们的面,她仔细清点了一番后,确定少了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