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十分钟,副队长老尹忽然叫道:“在这,在这件女式大衣的兜里。”

一番拍照取证后,老尹戴着手套,轻轻将手伸进了大衣口袋,不消几秒钟,他掏了一只塑料袋,塑料袋里,散乱地塞着一叠钞票和粮票,金项链和金戒指也赫然在内。

“国队,我彻底服了你了!”大孙老尹和老钱哈哈大笑起来。

“赶紧把塑料袋拿到技术科,提取到指纹后,立即和许青山的指纹进行比对,还有,那枚金戒指昨天还戴在受害人手上,上面肯定也有凶手的指纹,过会别污损了!”

“好,我们这就赶回局里。”老尹老钱拿着塑料袋,准备下楼。

国强忙说:“慢,我看塑料袋上还沾着点东西。”

老钱又小心地拿出塑料袋,摊在手里让国强察看。

塑料袋上沾着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纸屑,国强凑近看了一会后说:“这应该是某种商品上面的不干胶标签,过一会让技术科好好看看,这纸屑上面的字是什么?”

下午五点,江汉县公安局审讯室。

从凌晨两点被带到审讯室,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五个小时,面对审讯人员的轮番轰炸,许青山虽然已经接近了体能极限,但他还是硬扛着。

“公安同志,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和江渔一直恩爱,除了各自去上班,其他时间我们几乎都是形影不离,出事的那天,就是前天下午,还是我骑着自行车将她从单位接回家的,你们说说看,我有什么理由要害死她?害死了他,我们的儿子一辈子就没妈了!”想到儿子,许青山眼圈有些红润,但他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

国强被大孙带到了审讯室里,他一直坐在审讯人员边上,仔细观察着许青山。

中午从许青山家中起获的那只装有金首饰和现金粮票的塑料袋,经技术部门鉴定,上面留下的指纹及金戒指上的指纹正是许青山的。

大孙心里已经有了底,他将证物袋忽然往许南山的桌子上一拍,喝道:“许青山,你看好了,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许青山面部僵了一下,但他很快稳住了心神,故作惊讶道:“这就是我家里丢失的首饰和现金,你们是在哪找到的?”

大孙冷哼一声道:“它一直没有离开过人的家,你难道不知道?!”

“这些东西没丢?”许青山依然故作镇定。

“许青山,你别演戏了。你之前不是说这些财物已经丢了吗?为什么还在你的家里找到了?”

“我想,应该是江渔……”

许青山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尹打断了他:“许青山,我知道你是想告诉我们,你妻子江渔有乱藏钱的习惯。”

“这——她确实喜欢把钱乱藏,害怕被人偷去。”许青山解释道。

国强忽然插话道:“你刚才的意思是,这些钱物是你妻子藏起来的?”

“肯定是的。”

国强又问:“既然是你妻子藏起来的,那么这塑料袋上为什么只有你的指纹,却没有你妻子的指纹?”

“这——”

国强走到许青山身边,紧盯着他的双眼:“还有,如果是你妻子自己取下来的戒指,并且放在塑料袋里藏匿起来,那戒指上怎么会留下你的指纹?”

局长钟兵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个四十七八岁的中年男子,他是江汉的县长夏德生。

夏德生穿着藏青色西裤,一件洗得雪白的衬衫塞在裤腰里,他坐在沙发上不时地看着手表:“我说钟局,许科长被你带来都十几个小时了,你们究竟审出结果没有?”

“夏县长,您先坐坐,咱们再问他一会,如果真问不出什么,我立即就把他放了。”

“迟啦,现在政府大院里已经传疯了,说小许他爱人偷人被丈夫抓了个正着,小许一气之下掐死了他爱人。嗨,你说说,这不是无中生有嘛!小许今后放出来,他还怎么做人、怎么为党工作?”自从夏德生得知公安局抓了许青山后,就一直责备钟兵事先没有向他通报。

钟兵连忙解释道:“夏县长,现在案子已经有了新的进展。今天上午,江滨一个姓国的刑警队长带着咱局里的人,在许青山的家里找到了失窃的金首饰以及现金等财物……”

“这能说明人是许青山杀的?”夏德生紧盯着钟兵问。

钟兵呵呵地笑道:“夏县长,那个国队长是这样分析的,他说许青山杀了妻子后,自己把钱藏了起来,目的就是要干扰我们视线。一个小时前,在藏钱的那个塑料袋上,已经提取到了他留下的指纹。”

“还有这回事?”夏德生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他睁大了眼,“他家里的东西,留下他的指纹这不是很正常吗?”

“江滨那个国队长分析得非常有道理,他说……”

夏德生黑起了脸:“我说钟局,你怎么开口闭口就是那个国队长,他是福尔摩斯吗?”

“呵呵,当然不是。他是个普通的刑警队长。”

“他既然是个普通的警察,现在你整个局里都依赖他办案,是不是显得你带出来的队伍很草包……”

正当夏德生黑着脸责怪局长钟兵时,一名刑警跑进了局长室,他喘着粗气道:“钟局,许青山他吐了。”

“吐了?!”夏德生狠地一拍桌子,“你们对他刑讯逼供了?”

“夏县长,不是打他,吐了的意思就是招供了!”钟兵解释完,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什么,真是他?”夏德生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会是屈打成招吧?”

“夏县长,我们都是文明办案,他毕竟是县里的科级干部,我们怎会对他动粗呢?”

夏德生又皱着眉头问:“许青山和他爱人关系挺好的,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妻子呢?”

“夏县长,咱们不妨到审讯室外去听听。”

钟兵说完,领着一头雾水的夏县长来到了审讯室外。

此时,吴丽莹正坐在录音的女警旁聆听着里面的审讯,见局长领着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吴丽莹便站起身,将椅子让给了夏德生。

审讯室外的桌子上放着一台老式的盘式录音机,两只碟子般大小的带盘在不紧不慢地转动着。钟兵让录音的技术员把扬声器的声音开大,他则和夏德生坐在录音机旁听了起来。

审讯室里的许青山低着头,头上脸上全是汗。

“前天晚上六点钟,我下班后先到县医院,把我妻子接回了家。可是到了家后,她却让我做晚饭,我说今晚我要加班,趁现在有空我得赶紧洗个澡。可是等我洗完澡出来,她却打开收录机,在听姜育恒的《驿动的心》,我一气之下,就骂了她几句……”

“就因为你爱人没有做饭在听歌,你就杀了她?”审讯的大孙和老尹感到不可思议。

“我——我——”许青山欲言又止。

“既然你杀人都承认了,你的杀人动机还有隐瞒的必要吗?”一旁的老尹说。

“唉,我都说了吧,反正也活不成了!”许青山一咬牙,愤愤地说,“都是夏德生那老东西害的……”

审讯室外。

此言一出,正侧耳倾听的县长夏德生和局长钟兵大惊,夏德生涨红了脸,骂道:“这个许青山真不是个东西,刚才我还想把他保出去,现在他却像疯狗一样咬我了!”

夏德生骂完,伸手要关录音机,钟兵急忙说:“夏县长,我百分之一百二相信他是瞎咬,但录音机您关不得,上面要是追究起来,我们上上下下都不好交代……”

夏德生只好把手缩了回来,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坐在椅子上继续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