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江汉县公安局预审室。

面对如此重大的案情,钟兵和队长大孙队亲自上阵。

许青山汗如雨下,他进了审讯室已有 20 来个小时,起初他想蒙混过关,什么也不想承认,见审讯人员拿出从他妻子冬大衣内搜出来的财物,并且鉴定出塑料袋上有他留下的指纹,他的第一道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便称起因是妻子出轨,自己失手掐死了妻子,怕承担责任才伪造了案发现场。许青山知道,**杀人不一定被判死刑。

然而审讯人员刚出去半个小时,局长就亲自进来审讯。这一次的审讯不仅阵容强大,而且攻势凌厉。

局长钟兵直奔主题,要他交代犯下的那两起迷奸案的作案过程。这下,许青山彻底乱了阵角,他知道,只要他交代了那两起迷奸案,杀妻动机就得推翻,那样的话,他活着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了。

一直扛了三四个小时,钟兵见许青山的最后一道防线即将崩塌,便拿出乙醚瓶上指纹的鉴定报告,“叭”地一声拍在许青山面前。

“许青山,你以为你咬住不交代,我们就没办法撬开你嘴了吗?”钟兵双眼逼视着对方。

队长大孙一把抓过许青山的头发,让他抬起脸:“许青山,我告诉你,从那两名受害女性身上提取到了排泄物,血型和你一样,都是 A 型。我还想告诉你,我们不希望你皮肉受了苦后再交代!”

钟兵和大孙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见许青山快要扛不过去,钟兵便倒了一杯水递到他嘴边:“许青山,我不想骗你,你交代了虽然可以从宽,但你仍然逃不掉一死。不同的是,我可以给看守所打打招呼,在未来的几个月中,你可以活得稍稍舒服一些。”

许青山再也扛不住,他用戴着手铐的双手夹起杯子,一仰头,将一杯水一口气全倒进了嘴里:“我,我交代……”

许青山又向钟兵要了一根烟,他吸完后终于交代了去年 10 月 24 日和今年 2 月 27 日,他先后窜至政府家属院的 3 号楼和 5 号楼,采取攀爬楼外落水管、从阳台翻入室内,用沾有乙醚的手帕捂压口鼻等犯罪手法,分别奸污两名机关干部家属的犯罪事实。

在小小的县城里,许多人都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其中的一名受害人还是大孙堂妹。

大孙冲到许青山面前,抬手就是一记重重的耳光,他还要再打时,钟兵向他挥挥手,让他情绪不要太激动。

又审了半个小时,见许青山的口供与受害人报案时反映的情况一致,钟兵让人将许青山押往看守所收监。

正在此时,国强带着吴丽莹和展飞走了进来。

虽然已是夜里十一点多,但面对如此重大的审讯,所有办案人员都聚集在审讯室外,县长夏德生虽然十分疲惫,但他一直在录音机前旁听审讯。

见两名警察要将许青山带走,国强忙叫道:“钟局,请慢一步。”

“国队,你还有问题要问他?”钟兵指了指瘫成烂泥一般的许青山。

国强忙来到钟兵面前:“钟局,他交代了几起迷奸案?”

“不是两起么?”钟兵疑惑道。

“不是,我看最少 20 起。”

国强的这句话,无异于引爆了一只火药桶,立即在现场的十几人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天啦,怎么会?”正在收拾录音磁带的女警尖叫起来。

县长夏德生一把抓住了国强的胳膊:“国队,你说什么,有 20 起迷奸案?”

“嗯。”国强点了点头,“最少 20 起。”

就在所有人都惊诧不已的时候,吴丽莹一把将国强拉到了房外,小声说:“我说大强,咱们是不是见好就收?”

“你不准备寻找真相了?”国强反问吴丽莹。

“大强,你难道真不知道,你的线索一抛出来,这个小小的江汉县城要发生多少级地震?”吴丽莹白了一眼国强,“这里都是熟人小社会,相互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将来你让那些受害的女人怎么做人?怎么嫁人?”

“因为这样,咱们就可以睁一眼闭一眼了?”国强反问。

“唉,反正他枪毙定了,就让那些迷奸案永远沉到海底吧!”吴丽莹拉着国强的手,不停地摇晃着,“大强,我不反对你探求真相,但这个案子,你就到此为止吧!”

展飞也走到国强身边:“师傅,我看嫂子——哦,未来的嫂子说得有道理,咱们应该站在受害人的角度想一想。”

几人正在小声地争执时,夏德生和钟兵走了过来。

夏德生问:“国队,你说有 20 个以上的受害人,你有证据吗?”

国强说:“夏县长,直接的证据有一个,是我刚刚到政府家属院调查到的,受害女性是县某商业企业的妇联主任,住在 4 号楼,刚才吴法医做通了她的思想工作,她承认了,但要我们公安机关替她保密……”

“你调查到一个,就能证明那畜牲犯案20起以上?”夏德生有些儿不满。

夏德生当然知道,江汉出了这么恶性的系列迷奸案,要是捅到了上面,不仅公安局的一众领导会因治安管控不力受到上级处分,他这个县长也难辞其咎,受个处分还是小事,到时灰头土脸被撤职不是没有可能。

国强说:“我当然有依据,只要你们按照我提供的楼栋号码,一户户做工作,一定能调查到更多,甚至远远不止 20 起。”

钟兵见一群警察围了过来,立即沉下脸,向他们挥了挥手道:“散了散了,把案犯移交到看守所,你们赶紧回家睡觉。”

一行警察的好奇心没有满足,都想留下来听一听,但见局长发了话,只得离开了办公室。

吴丽莹见人快要散了,又冲这些警察叫道:“咱们国队只是瞎猜,暂时还没有任何证据,希望你们能够保密,不能传出去。”

“对,你们谁要是透露出半个字,我给谁处分。”钟兵又把一众警察叫到跟前,狠狠地警告了一通后,这才让他们回家。

见人群陆续散了,钟兵又把国强拉进会议室。

“国队,对这起系列案,你都发现哪些证据了?”

国强说:“昨天晚上,我在政府家属院内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一楼的住户有百分之八十都装了防盗窗,二楼的住房约一半人家装了防盗窗,三楼的住户装上防盗窗的,却只有六七户。”

“这不是挺正常的吗?”钟兵和夏德生都疑惑道,“楼层越高,被盗的概率就越小。”

“是的,我正是发现这里面有文章。”国强接着说,“一楼被盗的风险高,二楼次之,三楼更低。然而四楼和五楼,阳台上装上防盗窗的却很多,我数了一下,四楼装上防盗窗的,有 16 户,五楼装上防盗窗的,是 13 户,四楼五楼加起来达到了 29 户,占整个四楼五楼总数的百分之四十左右……”

钟兵反应很快,他立即问:“国队,你的意思是,凡是四楼和五楼装上防盗窗的家庭,很可能也有女性受害,是吗?”

国强点了点头:“包括三楼的,应该也有被害的,只是这些人吃了哑巴亏,不愿声张,怕坏了自己的声誉,所以没有人报案。”

“就凭这,你就认为起码还有 20 个受害人?”县长夏德生半信半疑。

国强又拿出笔记本,看了一眼后说:“去年 10 月 24 日和今年 2 月 27 日发生的那两起案子,都在星期三。”

“这说明了什么?”夏德生和钟兵都不解。

“我们刚才调查到的那名妇女,她反映的受害日期是 2 月 13 号,也是星期三,三起案件的案发时间都在星期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星期三?”夏德生和钟兵仍不解其意。

国强说:“我让小展到县医院调查过,许青山的妻子江渔每周三晚上值夜班。”

见夏德生和钟兵不明其意,展飞解释道:“许青山先后在县医院药房偷过四瓶乙醚,每瓶是 125 毫升,如果要麻醉一名妇女,两毫升就足够了!”

“这——”夏德生了钟兵闻言,惊得说不出话来。

国强接着又说:“我还发现一个规律,已知的三名受害人都是丈夫出差时,遭遇了许青山的侵犯。”

“这又是怎么回事?”钟兵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