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某居民楼内。

一个面庞精致、身形小巧又不失丰腴的女孩将一盘红烧鱼、一盘萝卜烧肉、一碟炖鸡蛋和一碟糖醋藕片端到餐桌上。女孩解下围裙,将卧室内正在翻看江滨晚报的男人叫到了餐厅里。

这个女人是小红,刚刚看报的男人正是救她的那个青年。

男人见了一桌子菜,惊讶地赞道:“小红,原来你还是个大厨啊,闻了这味儿,我这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男人拿过一瓶啤酒,伸进嘴里咬开了盖,将小红和自己的杯子里倒满,端起来要和小红碰杯。

小红举起杯子,但还没碰就放下了:“弟,到现在你是谁我都不知道,只知道你姓李,你是不敢告诉我你的名字,怕我将来到公安那儿去揭发你吗?”

青年哈哈大笑,他一口干了啤酒,从身上掏出一张身份证递给小红。

小红仔细地看了看身份证上的照片,又向面前的男人看了两眼,确认是同一个人后,便轻轻念道:“李新春,男,住址,庆安省南河县老街镇李家店村三组……”

男人又给自己倒了杯啤酒,端起来举到小红面前:“这下你知道了吧,我叫李新春,这房子是前些天,我花了一万八千块钱从一个赌鬼手里买下的,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来,干杯!”

房子七八成新,是一套 60 来平方的两居室,室内装璜简陋,水磨石地面,涂料白墙,卫生间里贴着白瓷砖,窗边还有一只铸铁浴缸。置身这样的房子里,小红已经感到无比满足,她的老家在外地农村,自小一直生活在草房里,只到几年前,家里才盖了三间瓦房,还欠下了一千多元外债,好在小红伴舞收入高,不到半年就替父亲还清了债务。

见小红依然在犹豫,这个叫李新春的男人说:“放心,这不是假证,前几天买房时,我的身份证就在街道登记过,没问题的。”

两人推杯换盏,三四瓶啤酒下了肚,刚刚还因为在城里有了房子而兴奋的小红忽然小声抽泣起来。李新春有点慌乱,他坐到小红身边,轻轻搂着她的肩膀问:“姐,你怎么了?”

小红抹了好一会眼泪,这才道:“弟,你究竟是个什么人?你为什么有枪?”

李新春哈哈笑道:“没有枪能从胡亚雄的手里救你出来吗?”

小红含泪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对方:“新春,你杀了胡亚雄手下的马仔,他会放过你吗?”小红还不太相信眼前这个青年杀了胡亚雄的儿子。

李新春颇为得意:“哈哈,姐你多虑了,胡亚雄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他找谁报复去?”

“可是他知道我是谁。当初到舞厅应聘时,我都填写了家庭住址,胡亚雄会派人到我家里去的,他定会报复我父母。”想到这些,小红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李新春这才有些急了,额头上出了一层白毛汗,他搂着小红的肩膀,沉默了好一会,忽然说:“这好办,我一不做二不休,把胡亚雄也干掉,今后就再也没人报复你家人了。”

李新春说完,按了按腰上别着的手枪:“我知道他家在哪,过会就去杀他。”

“别,千万别去,他手下那些马仔不仅有刀,也有枪,他们人多,我不想你去送死。”小红说完,紧紧地抱着李新春。

两人相拥了好一会, 李新春眼珠转了转,忽然大笑起来:“姐,我想到了一条妙计,我要借刀杀人。”

“借谁的刀?”

“公安的刀。”

“公安的刀?”小红抬起头看着李新春,一脸疑惑。

李新春为自己想出了绝妙的主意而兴奋不已,他紧紧地抱了一下小红:“姐,你之前说,胡亚雄囚禁你的地方只有一名看守,你把那地方告诉我,我过会去把你的几个小姐妹都放出来,她们只要一出来,肯定要去公安报案,公安肯定就会把胡亚雄抓起来……”

听了这个主意,小红的情绪终于好了起来,她擦了把脸上的泪水道:“这两天我一直想报警,让警察去救那四个姐妹,但又怕牵扯到你杀人的事,就一直在犹豫。”

李新春十分感动,他又搂过小红:“姐,你对我真好!”

小红想了想,忽然又有些担心,交代道:“过会你只要拿枪把看守赶跑就行了,或者把他捆起来扔在那也行,但你别再杀人了,我怕!”

“姐,我一切听你的。” 李新春放开小红,去北面的小卧室里换衣服。

小红悄悄跟了进来,她默不出声地将**的褥子卷起来放进橱子里,又将被子抱进了自己住的主卧大**,这才一脸羞涩道:“新春,今后你再也不必一个人住这小屋了,过会你回来,就到、到姐的**,姐今晚就把自己交给你……”

小红的脸羞得像块红布,她一头扎进李新春的怀里。

李新春抱了一下小红,却又回转身,把被子抱回了小屋里。

重新将小屋里的床铺好后, 李新春说:“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感激我,但我不能乘人之危。我想,只要我真心,一直对你好,今后总有一天,你会真正喜欢我,到那时,我再搬到姐的**来!”

深夜零点,废弃厂房的地下室内。

月光依旧明亮,天地间朦胧而沉寂,不远处的江面上偶或传来的沉闷气笛声,倒让夜色显得更加宁静而安逸。

一个男人被牢牢地绑在椅子上,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头上套着丝袜的男人。

丝袜男人冷冷地问:“她们人在哪?”

椅子上的男人冷笑一声道:“不知道!”

男人的话刚说完,脸上就挨了丝袜男的一记重拳,男人头猛地一甩,眩晕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他吐掉口中混合着血水的两颗牙齿,依然冷笑道:“就是知道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那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棍子硬。”男人说完,猛地挥着手中鸡蛋粗的木棍,对着男人的小腿上砸去。只听“咔嚓”一声,男人的小腿骨被生生砸断,他甚至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头就垂了下去。

丝袜男人不急着弄醒他,他知道,想要撬开身边这个男人的嘴只是时间问题。他把地下室里的废报纸和纸箱都堆到一处,又拿出一把宽背砍刀划开布质的沙发,将里面的海绵和布面都扯下来,扔到了废报纸上。

过了好一会,椅子上的男人终于醒了过来,断骨的巨痛让他不由自主地呻吟起来。

丝袜男人拿着厚背砍刀,在对方的手上比划着:“你要是识相,还是告诉我,那几个女孩现在在哪里?”

而椅子上的男人回答他的,是喷着怒火的双眼。

丝袜男人用刀背在对方的手上拍了几下:“你的骨头断了还能再长起来,可是你的手要是没了,你可就成了彻彻底底的残废人了!所以你还是识相点,说了我就放了你。”

椅子上的男人的双眼中依然喷着怒火。

一道寒光闪过。

椅子上的男人又发出一声惨叫,他的右手从手腕处被齐齐地斩了下来。

男人再次昏厥过去。

丝袜男人拿块破布条将男人断腕处扎了起来,他拎着桶,不紧不慢地来到外面的水塘边……

丝袜男人没有看到,在厂房外的墙角,一个黑影正蹲在草丛里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丝袜男人将桶里盛满水,再次来到了地下室里,椅子上的男人垂着头,依旧在昏迷中,在被浇了一桶凉水后,他从一阵剧烈的咳嗽中醒了过来。

丝袜男人拿着刀托起男人的下巴:“还是说了吧,只要你说了,我给你留下一只手,将来擦屁股就不必求人了!”

这一次,男人惊愕地看着脚边的血手掌,眼里终于露出了恐惧。

“她们到底在哪?”丝袜男人从兜里拿出一枚浅红色的物件,忽然吼叫起来。

“在,在江里……”

“我相信你没有骗我!”男人说完,一把扯下自己的头套。

“原来是你——”这一次,男人比见了自己的断手更惊愕。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了,那你肯定知道,你已经活不成了!”丝袜男人说完,挥起厚背砍刀,一刀砍在男人的脖子上……

鲜血喷溅中,丝袜男人跳到一边,一脸冷笑地看着。

椅子上的男人一阵抽搐后,一切终于平静下来。

丝袜男人将椅子上的男人松了绑,又将刚刚搜集来的废报纸和沙发布料扔在尸体的脸上,这才擦了根火柴,看着火苗渐渐大了起来,他才站起身。

火越烧越大,发出轻微的噼卟声响,丝袜男人刚想离开,忽然听到厂房门口传出轻微的脚步声,他大惊,立即抽出手枪,奔出地下室。

当他出了厂房,只见微明的月光下,一个黑影如兔子一般,向旷野深处狂奔而去!

丝袜男人紧追不舍,他的速度更快。追出了两三百米时,两人已经相距三四十米,黑影忽然停了下来,他从腰里抽出手枪,对着丝袜男人就是一枪。

丝袜男人赶紧仆倒在地,他握着手中的枪,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开枪。片刻后,当他再想追赶黑影时,黑影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