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提取了十几枚指纹和足印后,一行人坐着巡逻艇回到派出所。随后,国强开着警车来到了船主家里,痕检员找到了好几样船主日常接触的物品,在上面提取了多枚指纹,以便和船上提取的指纹进行比对与排除。

忙完后早已过了中午,一行人来到附近的小街上,每人点了一碗面条。

展飞问:“师傅,你觉得这条小船就是前天晚上绑匪驾驶的那条吗?”

国强点头道:“过会我让技术室对小船上提取到的指纹进行比对,我有九成把握,那条小船就是凶手当晚驾驶的。”

“您就凭小船前面的淤泥里没有人踩过足印吗?”

“那只是其中的一个疑点。”国强说,“我在船边敲过油箱,油箱是空的,而且发动柴油机的摇把也不知了去向,它一半的船身能陷在淤泥里,它一定是发动机着火状态下,冲上泥滩的,只到烧光了柴油才熄火。”

“您是说,凶手在解救了女孩后,开着小船来到某处岸边,他们上岸后没有将小船熄火,而将船头调了一个方向,让它驶进茫茫的长江里,是这意思吗?”

国强点了点头:“凶手上岸后,不想把船停在那片水域,他怕警方、也怕胡亚雄发现小船后追踪到他,但他又无法弄沉这条木船,只有开足马力,让它顺江而下。”

展飞想了一会,觉得国强的分析虽然有道理,但略显牵强,便说:“师傅,有没有这种可能,船主在驾船捕鱼时忽然失足落水,正在行驶中的小船在江里四处乱闯,最后撞进了淤泥里?”

“那启动柴油机的摇把为什么不见了?”国强问。

“这重要吗?”展飞不解。

“我是这样分析的。”国强说,“船主在某处岸边整理丝网地笼等渔具时,凶手出现了,他可能借口买鱼和船主搭上了话,之后他趁船主不备,拿起柴油机摇把,对着船主头上就是一记重击,船主当场被打死或打晕,凶手随即将其推进江里,随后驾着小船准备和胡亚雄进行交易。”

“所以他把沾有船主头发及鲜血的摇把给扔了?”

“恰恰相反。”国强说,“据船主妻子反映的情况,他丈夫失踪时应该在当天下午五点左右,而凶手与胡亚雄所谓的交换人质是在晚上九点来钟,这之间他不会一直让柴油机着火,因为油烧光了,他就没法交易了。”

“哦,我明白了。”展飞终于恍然大悟,“所以在渔网上发现的微量血迹,是沾血的摇把扔在上面留下的,是吗?”

回到了办公室,一行人刚休息十多分钟,带人去案发现场打捞弹壳的周前也来到了办公室,见他失望的表情,国强便知道,他肯定是无功而返。

国强便把他发现小船的经过、以及对凶手杀人抢船、又驾着小船去营救被胡亚雄囚禁女孩的分析结果,简要对周前讲了一遍。

统一意见后,国强和周前对着地图分析了一会凶手可能的登陆地点,便向侦察员布置的新的追缉方案。

见展飞一直在一旁欲言又止,国强知道他一直在关心他失踪的女友,他不便点破,便与周前谈起了女孩失踪的系列案。

国强说:“周队,既然绑匪杀害胡亚雄儿子的目的,是为了换回某个被囚禁的女孩,说明这个绑匪和失踪女孩中的某一人关系密切。”

周前当然一点就透,他说:“那这样,咱们接下来兵分两路,我继续顺着刚才的那条线调查,你另辟蹊径,重点调查失踪女孩的线索,争取从她们的关系网中梳理出凶手的蛛丝马迹。”

展飞问:“周队,既然能确定江里一定遗落了弹壳,为什么咱们没有找到呢?”

周前说:“那里的江流较大,江水中泥沙含量也比较多,很可能被冲到了附近,还可能被埋在了泥沙下面,明天我找工程队调一台吸沙机过去,把那片区域的沙子都吸到岸上,再用筛子慢慢筛。”

“周队,那几枚弹壳就这么重要吗?”

周前笑道:“当然重要,找到了弹壳,就能分析出枪支的型号,甚至能与丢失的枪支挂上号,如果持有这把枪的人之前被咱们通缉过,那就能在最短时间内锁定凶手了。”

大家知道,指纹比对是锁定凶手的一条重要途径,接下来,在痕检员甄别出抢船凶手留下的指纹后,将在档案库里进行比对。

然而,指望指纹比对成功,前提是凶手之前犯过案,在公安机关的指纹库里留存着档案。尽管如此,要想在数万数十万的指纹档案里比对成功,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下班前,吴丽莹来到了国强办公室,他见国强和展飞还在整理调查到的各类信息,便要请他们一起去吃饭:“大强,自从诡巷抢枪的 3.11 案发案至今,你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今晚我请你好好吃一顿,不管有多么重要的事,你先放一放,展哥,你也一起过去。”

一听说要吃饭,展飞想到之前他想调入刑警支队时,曾请吴丽莹和国强吃过一次饭,那次说好带沙丽一起过来,沙丽却因牵连到舞厅枪击案而失约了。而现在,沙丽是死是活他全然不知,又见吴丽莹亲亲热热地拉着国强的胳膊,一阵酸楚袭上他的心头。

展飞收拾着国强桌上零乱的物品,摇头道:“还是你们去吧,等这案子告破了,我请你们两人。”

国强知道展飞还在担心女友的安危,便不再强求,他问吴丽莹:“小吴,现在失踪的女孩已经上升到 17 名了,这又是一起惊天大案,我今天一直在忙,不知你父亲是如何安排人手,调查这起系列失踪案的?”

吴丽莹叹了口气道:“我爸让人给市里的所有派出所都打了电话,要求他们对辖区内的可疑场所进行一次全面大清查,争取能找到那些失踪女孩的下落。”

国强点了点头说:“我认为,这些女孩现在肯定还活着,要不然,前天晚上绑匪无法顺利救走其中的一个女孩,只是,胡亚雄会将她们囚禁在哪里呢?”

见展飞闷闷不乐地走了,国强和吴丽莹换上便服,在一家小饭店里坐了下来。

吴丽莹一脸敬意地看着国强:“大强,你真牛,咱们队伍里的三四千警察,就你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我干什么了?”国强不解其意。

吴丽莹哈哈笑道:“昨晚打了胡亚雄那一记耳光,你忘啦?”

国强苦笑一声道:“我是被他气急了才动手的,胡亚雄仗着自己在上面有点儿关系,又仗着手里有点钱,养着一帮打手,就自以为整个江滨是他的一亩三分地,他可以肆意妄为、横着走路了。我那一巴掌是让他知道,在江滨这里,他想玩黑道,没门!”

“大强,尽管局里有人说你爱冲动,但大家心里想的都和我一样,觉得你打得好!”吴丽莹又凑到国强耳边,小声问,“大强,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国强摇了摇头,说实话,他真心弄不明白,干部家庭出身、大学毕业、人又漂亮的吴丽莹为什么会喜欢相貌平平、不善言笑的自己?

吴丽莹在国强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我就是喜欢你这种正直善良,又不畏权势的品行。”

“对了,对那一巴掌,吴局准备处分我了吗?”国强问。

“我爸明里说你不该冲动,但私下里我看出来,他觉得你打得好,为咱所有的警察出了一口气。”吴丽莹清澈的双眼中满是柔情,“今天我爸一直担心,怕杨副市长向他施压,但却让他意外,杨副市长一直没有给局里打电话。”

国强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没打电话是好事吗?”

“怎么说?”吴丽莹有些儿紧张。

“说明胡亚雄没有将他被打的事告诉杨副市长。”

吴丽莹依然不解:“难道你希望他打这个电话?”

“他不向上面举报我,说明他已经有了对策,想下我黑手!”国强冷笑道,“被我这个小警察打了,他要是不报这个仇,今后在黑道上怎么混?”

吴丽莹吓得哆嗦了一下:“大强,我回去就跟我爸说,让他派人保护你。”

国强又冷笑一声,摇摇头道:“这倒不必了,你防得了他今天防不了明天。”

“那,那该怎么办?”吴丽莹颇感紧张。

“我相信,在他下我黑手之前,我已经把他弄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