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林深处,水塘边。
尸体已经被分局的法医打捞出水,因在水中浸泡已有些时日,尸体已严重腐败,膨胀得像个巨人。因尸体内充斥着大量的腐败气体,巨大的压力使尸体的眼球暴凸,舌头也伸出了口外,腹部更是胀得像打足了气,随时都会爆开。
见国强、展飞和吴丽莹一行赶了过来,分局的一名法医介绍道:“死者目测年龄约为 20 至 25 岁,身高为 1.75 米左右,死亡时间约为三天以上。死亡原因为遭受棍棒类钝器击打头部,但究竟是昏迷后被凶手推入水塘溺死,还是死亡后被扔进水塘,还需要解剖检查。”
国强看了看不远处散发着恶臭、群蝇乱舞的尸体问:“他的身上还有哪些特征?”
“胸部有一处虎头纹身。”分局的法医说,“别的还没有发现。”
分局的一名痕检员说:“看来这名死者也不是什么好人,可能是因仇被杀,或者是被黑道上的人干掉了。”
国强未置可否,他问法医:“如果我没猜错,他身上应该还有很多其他伤痕,比如胳膊被打断、牙齿被打落等等。”
“我这就过去查一查。”分局的法医说完,戴上护具,又去了尸体边。
不一会,法医叫道:“国队真是神探,死者的左上臂肱骨折断,其左胸侧有三至五根肋骨断裂,身上还有好几处被击打过的伤痕……”
见分局的刑侦人员好奇地看着国强,吴丽莹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国队,你是说,这名死者与厂房地下室中的那名死者一样,生前都遭受到虐待殴打?”
国强未直可否,他阴着脸对一旁的展飞说:“小展,你分析一下,凶手杀死这名死者的动机和过程是怎样的?”
展飞心里慌慌地看着不远处的尸体,犹豫了一会终于说:“我觉得这名死者应该和那名死者一样,是胡亚雄的马仔。凶手应该是三狗子,他于三天前曾持枪胁持了这名男子,想从他口中打听到失踪女孩的下落,可能这名死者不是胡亚雄的心腹,确实不知道那几名女孩的下落,因为他看清了三狗子的相貌,所以被三狗子杀死了。在这之后,即昨天夜里,三狗子又持枪胁持了地下室里的那名死者,依旧想逼问出失踪女孩的下落。”
吴丽莹惊道:“小展,没想到你跟着大国才一个多月,进步这么大!”
展飞苦笑一声道:“我是瞎猜的,三狗子是个很有心机的凶手,他作案从不留下痕迹,因此我想,在这个案发现场,应该找不到凶手遗留的物证。”
展飞的一番话,其他人只能听懂表意,只有国强能听出它的内涵。
国强便说:“我相信雁过留声、人过留痕,只要仔细调查,一定会查到凶手的蛛丝马迹。”
在国强安排下,一个多小时后,胡亚雄被分局的两名侦察员带到了现场,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五大三粗的马仔。
胡亚雄没有想到,他的冤家对头国强也在水塘这,他冷冷地看着国强,鄙夷地一笑,掉头想走。
“胡总,你这是心虚吗?”国强拉着胡亚雄的胳膊,阴着脸问,“我们把你请过来,就是想要你辨认一下,不远处的那具男尸你是否认识。”
胡亚雄甩开国强的手,铁青着脸道:“国大队长,你这是话中有话啊,你要是怀疑我是凶手,你先拿出证据,否则我得回家喝茶去了。”
胡亚雄说完又想走,国强一个箭步挡在他身前:“胡总,我可没有说过你有嫌疑,我只是想让你认认,死掉的那人是不是你的熟人。”
“我要是不想认呢?”胡亚雄阴着双眼,紧盯着面前的国强。
“不想认也可以,那我就告诉你,那具已经成了巨人观、胀得快要爆开的尸体,他曾是你的马仔。”国强冷笑一声,又转向胡亚雄身边的两个马仔道,“你们老大不够仗义啊,手下的兄弟死得这么惨,他连看都不想看一眼,还不想知道凶手是谁,不想为他报仇!”
两名马仔看了看国强,又看了看胡亚雄,没有出声。
胡亚雄冷笑道:“你用不着离间我们,他是我的兄弟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国强看着两名马仔,又问:“胡老板的贴身保镖豹哥怎么没来,啥时候换成你们俩了?”
见两人没有出声,展飞道:“他们被人杀了,你们再跟着胡老板混下去,下面就该你们了。”
胡亚雄依然铁青着脸,他瞅了瞅展飞,一把推开档在他身前的国强,想往林子外走,没想到国强忽然挥起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虽然国强没有使尽全力,胡亚雄还是被打得踉跄了几步。
作为老大,胡亚雄哪吃过这样的苦头,他站稳身形后,一个箭步冲到国强身前,飞起一脚,踢向国强面门。
显然,胡亚雄的身手不弱,他的腿法又快又狠,国强要是被踢中,定得当场昏厥。
国强微微后撤,他伸手接过胡亚雄的飞腿,猛地往上一举,随后一个进身,一脚踢在胡亚雄支撑腿的膝窝上,胡亚雄失去支撑,卟嗵一声摔个仰面朝天,后背重重在砸在草地上。
吴丽莹的掌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分局的几个刑侦人员也喝起了彩……
胡亚雄的脸面丢大了,他咧着嘴强撑起身体,冲两名马仔大吼一声:“给我砍,砍死他!”
两名马仔犹豫一下,还是抽出砍刀,向国强扑了过来。
国强正要出声,展飞已冲在了他的身前。
展飞飞起一脚,将左边的马仔蹬倒,接着又一闪身,一手抓住另一马仔持刀的手,提膝撞在对方的腹部……
仅仅两三秒间,展飞就制服了两名马仔,就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时,国强忽然大喝一声:“持刀袭警,把他们三人都给我铐起来,带局里调查。”
深夜十一时,刑侦支队审讯室。
胡亚雄被铐在审讯椅上,他虽然看似平静,始终一言不发,其实他的心里却波涛翻滚,他不得不反思这些年来自己的所作所为,为接下来的命运担忧。
前些天,唯一的儿子惨死水塘,已经给了他巨大打击,接着手下的两个兄弟横尸江边,一个横尸眼前的池塘,最得力的心腹阿豹至今下落不明……前几年来到江滨,他开了先锋舞厅,但他知道,舞厅只是他的幌子,要挣大钱,凭舞厅的那点收入远远养活不了手下的那帮兄弟,于是他贩卖毒品、拐卖女孩,还犯下过多次伤害案,甚至还杀了两名道上的竞争对手……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是当年他在香港入道时就做好的心理准备,万没想到,报应来得竟然这么快,当大把大把的金钱滚滚而来时,他精神中的唯一寄托——儿子胡家豪却被人绑架杀害!现在大厦将倾,他又戴着手铐,坐在大陆公安的审讯室里,命运难卜!
他恨透了审讯桌后的那个一脸冰冷、双目如刀的年轻队长,他本想过些日子找人做了他,可他还没有动手时,自己却先成了他的阶下囚。
他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副市长杨文中,他不时地看着墙上的挂钟,时间已指向深夜 11 点 15 分,或许明天上班后,杨文中会下令释放他,只要他一离开审讯室,就赶紧逃往欧洲,在那里,他买好了房产,还存下了一笔巨款。
见胡亚雄不时地看着墙上的挂钟,负责审讯的周前和国强心里有了数,他们知道,胡亚雄在等候他的救命稻草。
周前悄悄将国强拉到了门外:“国队,咱们就这样耗着也不是个办法,毕竟咱手里没有胡亚雄的违法犯罪的确凿证据,虽然刚才那两名马仔交代了几起伤害案,都承认是胡亚雄指使的,但胡亚雄毕竟没有承认,我们暂时不好按实,所以杨副市长只要过来要求放人,咱们只得放了他。”
“凭什么放了他?”国强说,“17 名女孩、甚至几十名女孩失踪,这是多大的案子啊,不从他的嘴里撬出真相,我心里不甘。”
周前沉吟片刻说:“要想找到突破口,咱们得从那两名马仔口中撬出真相,只要那两名马仔说出点重要的东西,杨副市长过来了也没辙。”
国强点了点头,但他思索了一会后忽然又说:“据我们先前的调查,胡亚雄手下的马仔有三十多人,但核心人员只有四五名,这几人肯定知道胡亚雄的更多秘密,我们得赶紧把这几人弄过来,我相信这几人不全是滚刀肉,只要我们撬开其中一两人的嘴,胡亚雄就别想再出去了。”
“好,我这就去安排人。”周前叫来了一名侦察员,让他和国强继续审讯胡亚雄,自己则召集了十几名队员,赶往之前他们踩好的点,紧急抓捕胡亚雄的几名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