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风驰电掣。四十分钟后,老国赶到了江滨外国语学校初中部。

郭斌和几名刑警迎了上来:“师傅,刚才负责监控的侦察员汇报,说安装在老街口商业中心的人脸识别监控拍到了康剑伟。系统一报警,我们就通知了在老街口巡查的弟兄,但找来找去没有找到康剑伟,我们只好根据监控,花了二十多分钟弄清了康剑伟的运动轨迹,等我们发现康剑伟是来女儿学校时,立即进行了抓捕,可这个康剑伟比兔子跑的还快,我们迟到了五分钟,又让这小子溜了。”

郭斌脸更黑了,咀嚼肌在腮上颤动着:“现在我们支队的女警正在对康馨怡进行询问,看看康剑伟到底和女儿说了什么。”

周薇说:“师傅昨天还说,这小子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他是不可能逃到外地做盲流或打黑工的。”

“走,我们到学校问问他女儿,刚才康剑伟都和她说了什么?”老国带着郭斌和周薇进入了学校。

江滨外国语学校是江滨最好的中学,这里孩子的家长非富即贵,培养目标也是将来出国深造,家庭条件一般的孩子,尽管学习优秀,能进入这所学校的也是凤毛麟角。

在一间办公室里,老国见到了坐在两名女警对面的康馨怡。

康馨怡十四五岁,白白圆圆的脸上有一双大大的眼睛,和康剑伟有几分神似,面对两名询问的女警,她不知所措,一脸紧张和惶恐。

“叔叔阿姨,我爸爸究竟做啥了?”康馨怡睁着一双怯怯的大眼睛问对面的女警。

周薇怕一贯直截了当的师傅说出真相,就摸摸康馨怡的头说:“你爸爸犯了点小错,我们要找他了解点情况。听说刚刚到你这来了,他跟你说啥了?”

见周薇拉着她的手,一脸温和地看着她。康馨怡胆子稍稍大了起来:“阿姨,我爸是好人,他对我可好了,我长这么大,不管犯什么错误,爸爸从来没有骂过我,更没有打过我。”她接着又说,“前两个月你们把爸爸叫去了解情况,妈妈就不理爸爸了,两个人还大吵了一架。不知为啥,这些天爸爸再也不回家了,我一有空就打他电话,一直打不通。阿姨,爸爸和妈妈是不是已经离婚了?就算他们离了婚,可是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周薇微忽然感到一阵酸楚,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平自我了一下情绪后才笑着问:“要是离婚你一定想跟爸爸一起生活,是不是?”

康馨怡点了点头。

老国接上话说:“这世界上,所有的爸爸都是爱女儿的,你是你爸爸的最爱,别人家的女儿难道不是她爸爸的最爱吗?”

周薇怕师傅说漏了嘴,忙用眼神示意老国,接着问康馨怡:“你说你爸爸最爱你,那让你记忆最深刻的事情是什么呢?”

康馨怡想了想说:“记得我三四岁的时候,电视台播出一部动画片,名叫《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我特别爱看,可是每天晚上只有两集,有一天晚上看完后,我不想睡觉,还想看下集。爸爸见我哭闹,就抱着我到街上买光碟,当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音像店都已经关门了,天又特别冷,还下着小雪,我的脸都冻红了,爸爸就解开他的大衣,让我的小脸贴在他的胸前……”康馨怡说着,轻轻抽泣起来。

老国觉得周薇尽是聊些家常,问不到点子上。但他知道自己毫无亲和力,康馨怡不会对他说出有用的东西,于是离开了办公室,让她们慢慢聊,自己带着一名队员到监控室调看康剑伟刚才探望女儿时的录像。

“那后来光碟买到了吗?”周薇仍摸着康馨怡的头,轻声地问她。

康馨怡擦了把眼泪,点了点头:“爸爸在街上抱着我转了快两个小时,最后在一个小巷子中,他终于敲开了音像店的门,这才买到了光碟。”

想到这段美好的往事,康馨怡挂着泪水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这是我和爸爸最美好的回忆,买回来后我好兴奋,我和爸爸就躺在沙发上,我靠在爸爸怀里,直到后来实在困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半小时后,8.8 专案组会议室。

老国让技术员播放学校大门口的监控探头录下的画面:

康剑伟穿着短风衣,并没有戴着帽子和口罩、精心乔装打扮。他步履从容,头发梳得纹丝不乱。他的右手提着一只小号旅行箱,在校门口见到了等他的女儿,两人交谈了约四五分钟后,康剑伟捧着女儿的脸,不知说了句什么,之后转身离开了校门口,消失在画面中。

老国又让技术员把画面暂停在康剑伟走向校门口的一帧画面上。老国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旅行箱中装的是现金。”

“现金?师傅,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周薇惊讶地问。

老国说:“你看看这帧画面,康剑伟右手拎着旅行箱,身体左倾。如果箱子内是衣物,重量会较轻,如果里面装满了现金,他身体左倾的角度就会变大。”

郭斌说:“师傅的步态分析是一绝,对此我们不用怀疑,依我看,这箱子起码十五六斤重,如果装的是现金,最少应该上百万吧?”

老国又让侦察员继续播放这段视频,看了三四次后,老国说:“康剑伟头发梳得纹丝不乱,衣服也穿得整齐,说明他这几天有稳定的住所,日子过的不错、睡眠也充足。再根据康剑伟平时的生活习惯,他的箱子中还会装着几件内衣,包括剃须刀、梳子之类的简易生活用品,这样看来,他箱子中的现金应该会有五六十万,这与他右手用力程度以及身体左倾程度是相一致的。”

郭斌吃了一惊:“不管是一百万,还是五六十万,看来康剑伟出逃的条件已经具备。从他去看望女儿,也说明他已经准备出逃了。幸好刚刚我们对机场码头车站以及各出城道口进行了全方位布控。”

郭斌仍不放心,又拿起对讲机给负责这次抓逃的小组发去了严格监控的指令。

老国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你们看,康剑伟为什么没有乔装打扮出现在镜头里?”

郭斌想了想说:“他的女儿就站在门内,再乔装打扮,警察也能认出来。”

老国摇了摇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我感觉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郭斌接着说:“师傅,您是觉得嫌疑人想告诉我们,他不知道车站码头以及主要闹市区装着人脸识别监控吗?”

老国这次终于肯定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据说银行现在也有人脸识别,康剑伟肯定再熟悉不过,他之所以装傻,是想把我们部署的警力转移到车站码头机场这些地方。”

“哪他为什么还会在老街口被我们监控识别出来呢?”周薇问。

“这正是他的调虎离山之计,让我们把全部警力扑向老街口,他乘机来看看女儿。”老国不无忧虑地说,“女儿是他这一生最爱、最无法割舍的人,他在逃窜之前来看看女儿,这是情理之中的,也说明他还有仅存的人性,可惜我们上了当,把监视学校的警力调走了。”

会议室内,放在会议桌的上对讲机响个不停,但一直没有传来发现康剑伟行踪的消息。

康剑伟又藏到哪里去了?还是正在出逃的路上?老国和郭斌都在思索着。

“师傅,您刚才说康剑伟的旅行箱内装的是钱,那么他的钱是从哪来的?”周薇问,“难道他还有另一个藏钱的地方吗?”

老国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