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周薇见师傅累了一天，刚才又喝了点酒，十分疲惫，便开车将他送回家休息。

周薇的脑袋中全是孙晨露端坐在沙发上的那副诡异的画面，还有刚才乱哄哄的现场，便问老国：“师傅，您说这两个主持人相隔 10 天相继遇害，会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吗？”

老国摇摇头道：“暂时还不好说，所以要等他们前期调查两天，积累了一些线索后，我再过来看看。”

“师傅，这个凶手太凶残了，虽然是晚上，但只有八点多钟，路上的行人还很多，凶手竟敢直接拉开车门钻进车子杀人，太可怕了，市民会觉得自己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会骂我们公安无能，骂江滨的治安太差的。”

老国想了想说：“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要是这个案子和 12.12 案为同一凶手所为，那么接下来还会发生一起甚至多起更可怕的案子。我觉得，凶手的内心应该极度扭曲，他不可能只杀两个人这么简单。”

“您是说，接下来可能还会有主持人被害？”

老国没有出声，他还没有弄清是否为同一凶手所为，更弄不明白这两个主持人是否存在共通之处。

周薇继续说：“我觉得，12.12 案的凶手是徒手掐死受害人，还奸污了受害人，刚才这个案子的凶手是用刀割喉，作案手法不一致，不会是一个凶手干的。我倒是觉得，这个案子劫财杀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老国默默地听着，没有出声。

周薇想了想又说：“我要是凶手，我见受害人是一个女性，单独坐在车里，我看她的车子是硬顶敞篷奔驰，知道这个女人肯定有钱，于是我拿着刀，乘她不注意的时候拉开车门坐进车子，我用刀横在她颈部，要她交出钱来，她不愿意，或者想呼救，我一急，一刀割断她的喉咙……”

周薇得意地说完，却发现老国用怪异的目光在盯着她。周薇不解地问：“师傅，我说错了吗？”

老国指了指远处的奔驰车道：“凶手既然拉开车门上车抢劫，在杀了受害人后，他为什么不把扶手箱上的香奈尔包拿走？”

“师傅，您还知道香奈尔？”周薇甚是不解。

老国说：“上次在调查贾宝强失踪案时，你说贾宝强的钱包值上四五千，我才知道自己落伍了，后来我就在电脑上搜索各种名牌包，受害人的这款香奈尔拎包，如果我没看走眼的话，应该是今年上半年刚出的新款，网店的售价是 3 万 8 千多，专卖店应该会超过 4 万。”

“师傅，您真是太伟大了，您这可是真正的与时俱进呀！”周薇不得不佩服师傅敏锐过人的洞察力，还有对新知识的学习能力。

老国说：“当然，也有一种情况，凶手在匆忙之中杀了人后，心中十分慌张，来不及、或不敢拿走挎包也是有可能的。这就要察看录像中嫌疑人逃走时的行走姿态、死者身上的伤痕、车内遗留的痕迹等，从多方面综合分析。”

周薇问：“师傅，我觉得，如果受害人逃跑时并不慌张，又没有把包取走，说明他并不是冲着受害人的钱财来的，那么就不太可能是劫财杀人，仇杀的可能性会更大。我说的对吗？”

老国点了点头，他觉得周薇尽管对案情的分析案还很稚嫩，但相比之前已经有了不小的进步。

周薇忽然想起了什么，她问：“师傅，您刚才为什么要让曹队了解受害人是不是经常把车开到超市来呀？”

老国盯着周薇道：“好好动动脑子。”

周薇想了一会仍不明白，只好撒娇道：“师傅，您就告诉人家嘛，刚才您给我的那只大闸蟹刚剥开，姗姐就接到命案的电话，当时要是有个塑料袋就好了，直接把大闸蟹带上，否则我这脑子还能缺少营养？”

周薇的撒娇耍赖在老国面前多少有点效果。

老国终于解释道：“在临时起意的侵财案件中，凶手选择侵害对象的随机性很大，也就是说，他看到任何一辆好车都可能产生抢劫的意图，但报复杀人则不一样，不可能在偶遇报复对象时，就直接冲上去杀人。”

“哦，师傅，我终于明白了。”周薇若有所悟地说，“我要是想报复受害人，我肯定天天盯着她，充分了解她的生活规律，包括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家，途中有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还有，我在杀了人后如何逃走、如何躲避监控等等，我都需要提前规划仔细。如果受害人经常把车停在大东方超市门口，我在摸准了这个规律后，就可以在此守候，等受害人出现后，乘她不备，上车后一刀杀了她，然后溜之大吉。”

这一次，老国赞许地点了点头。

老国接着说：“还有一点，绝大部分情况下，报复杀人者不可能是徒手而来，他一定会提前准备好凶器。如果你是凶手，你在踩好点后，你会空着手在这里等受害人出现？”

“师傅，我明白了。凶手之所以带着刀，就是有备而来，准备杀了受害人的。”

老国说：“抢劫作案的嫌疑人有许多也是带着刀的，一是为了便于控制受害者，另外也是为了防止受害者反抗而便于威慑。因此这起命案究竟是抢劫，还是预谋报复，还需要更多的线索来支撑。”

老国刚回到家，就接到林可慧的电话。

“姗姗爸，刚才在酒店，你匆忙就走了，我就让酒店下了一盘饺子，是你爱吃的韭菜猪肉馅，放在你厨房了，记住啊，一定要在微波炉里打一下再吃，否则容易伤胃。”

老国不善语言表达，连谢谢也没说，只是“嗯”了几声。

吴姗接过林可慧的手机告诉老国：“爸，今晚我就住干妈这了，那张照片太恐怖了，我怕夜里一个电话您又走了，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老国说：“都这么大人了，你看人家周薇，坟地都敢去，你怕什么？”

“爸，咱别争了！干妈让您多休息，她担心您的身体，每次出了案子您就一头扎进去，这次不要把身体搞坏了。”

挂了电话，老国有些感动。刚才在酒店他只顾着喝酒，菜吃得不多，此时真的感到有些饿了，就去厨房找到饺子。让老国感动的是，饺子里还放了个调料包，酱油、醋、香油和蒜泥全都调好了，他知道女儿不可能这么心细，肯定是林可慧专门调好了留给他的。

老国将饺子放在微波炉里热了一下，又撕开调料包，将调料倒在小碗里，不一会，一盘饺子就全下了肚。

洗完澡上了床，老国拧开床头的台灯，先取出几十张孙晨露遇害现场的几十张照片，一张张地琢磨起来。看了个把小时，老国又取出案卷，一页页仔细看了起来，直到夜里一点多钟，老国才读完，因此对 12.12 案，他开始有了初步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