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撞到小章时,面包车已基本停了下来。
不知小章伤情如何,老国、郭斌和周薇立即跑向出事地点。面包车司机吓得面如土色,又见气势汹汹地跑来好几个精壮的男子,心里更慌了,结巴着说:“不,不怪我,是他,他横穿马路……”
郭斌连忙来到小章身边,见小章没有受伤后,便将他从马路上拉了起来。
“你他妈的开这么快,想撞死我啊?”小章冲到驾驶室外,想把司机拉下车来臭骂一顿。
“慢——”老国抬手制止,然后站在一边再也不出声。
周薇和郭斌都知道师傅此时来了灵感。
郭斌扬扬手,示意面包车司机将车开走。
一行人站在路边,谁也不再出声,约五分钟后,老国忽然双眼放光,颇为激动地说:“走,快回专案组!”
赶回专案组后,老国立即让人调出嫌疑人从拐弯处监控中消失时的视频。这是刚才小章被撞时看着的那台监控拍下的画面。
由于路上光线昏暗,监控拍到的画面很不理想。老国让图侦员小章播出了这段约两分钟的视频后,问在座的侦察员:“你们从这段视频上看到了什么?”
一名侦察员回答道:“这个时间段,只看到画面中有两辆车通过,没有看到嫌疑人的影子。”
“好,你把画面定格在这里。”老国让小章把画面暂停。画面中是一辆黑色轿车正经过路口转弯处。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嫌疑人上了这辆车?但车根本没有停下来呀!”所有的人都不解。
老国指着黑色轿车的尾部问:“你们有没有看到车灯有啥不一样的地方?”
“师傅,您说车灯?”显然,老国的思维太跳跃,周薇没有明白老国的意思。
“哦,我明白了,这辆车的刹车灯亮了!”操纵着电脑的侦察员说。
“我终于明白了,师傅,您的意思是不是此时正好有人横穿马路,导致司机有一个踩刹车的动作?”周薇问。
老国点了点头。
“可是,我们就算知道了他在横穿马路,我们的监控还是没有拍到嫌疑人的画面呀!”播放视频的侦察员说。
“我明白了!”郭斌不愧是老国的高徒,他忽然兴奋地大笑起来。
老国说:“郭支队,你来告诉他们。”
郭斌说:“现在有一半以上的车子都装有行车记录仪,记录车辆行驶时前方的路况信息,一是防止有人碰瓷,另外在车辆发生交通事故后,行车记录仪拍下的视频可以自证清白。”
所有人都明白了,老国是想找到这辆刹车灯亮起的黑色轿车。
然而一群人刚兴奋了半分钟,就有一名侦察员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他不无担忧地道:“就算我们找到了这辆车,但很难保证这辆车上装着行车记录仪啊!”
郭斌笑道:“师傅这是抛砖引玉。现在约有五成的车上装有行车记录仪,就算这辆车上没有,不是还有其他路过的车辆嘛!你们不要忘了,刚才嫌疑人从秀水路一路往南的过程中,步行了约 9 分钟,在此过程中,由北往南、从他对面开过来车子不下 20 辆,我不相信这些车上都没有行车记录仪。”
大家终于明白了郭斌的意思,一起鼓了掌来。
郭斌说:“这样算来,肯定不止一辆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拍下嫌疑人正面的视频。接下来我们只要查案发后的这个时段,从这条路上由南往北行驶的车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找这辆急刹车的黑色轿车。一般情况下,行车记录仪能记录上百个小时的视频,案发这一周来,如果车主没有频繁地开车、就不会导致行车记录仪中的影像被覆盖,我们也就能找到嫌疑人的踪影。”
周薇知道,在主要的路段及交通要道,除了警方设置的视频监控外,还有警方设置的拍照设施,相对而言,配备闪光灯的相机拍摄的画质更加清晰。她和老国白天在秀水路上来回走了两趟,在东方大道和秀水路的十字路口,就有这样的自动抓拍装置,每有车辆经过,闪光灯都会闪一下。
于是周薇说:“郭支队,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调出案发时段从秀水路上由南往北行驶的车辆信息,再根据这些车辆的车牌找到车主,从车主手中拿到行车记录仪的视频影像?”
郭斌点头认可。
老国立即分兵派将,他让八名侦察员立即赶往区交警大队,不仅查找黑色轿车的车牌及车主,还负责查找案发时段从秀水路由南往北行驶的车辆信息。
侦察员们终于看到了希望,他们都憋着一口气。案发一周来,他们都没有回过家,不是在调查取证的路上就是关在办公室内一帧帧地查看监控视频,辛苦自不必说,黑眼圈可以作证,精神压力也是前所未有。
三个多小时后,已是凌晨两点多钟。专案组会议室里的十几名侦察员东倒西歪,都靠在椅子上沉沉睡去,老国和周薇也靠在沙发上进入了梦乡。此时,郭斌派出去的 8 名侦察员终于陆续赶回了办公室,侦察员大尹一进门就嚷道:“各位兄弟,这就是那辆黑色轿车上的监控视频,我们半夜把人家从**叫起来,让人家一顿责怪,就差骂我们粗话了。”说完,大张扬了扬手中捏着的一张指甲盖大小的存储卡。
侦察员小朱说:“各位,我们共找到了 7 位当晚驾车经过秀水路的车辆,其中三辆车的车上都安装了行车记录仪,我们找到了车主,把卡也拿回来了。”
另一名侦察员说:“我去找的那个车主,他死活不肯给我们,后来我们向他说明了利害关系,他这才很不情愿地带我们来到楼下的车子里,在把存储卡给了我们时,他让我一定要替他保密。”
“保啥密?”老国不解。
“嘿嘿,国顾问,他在车上拔卡时偷偷告诉我,说那晚他带女朋友去车震了,天冷嘛,车没就没熄火,行车记录仪录下了他和女朋友的声音。”
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之前压抑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大家似乎从这四张不起眼的卡片上看到了嫌疑人清晰的面孔。
四名图侦员接过卡片,放在电脑里读取数据。十多分钟后,嫌疑人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黑色轿车行车记录仪拍摄的画面中:车辆由北往南匀速行驶着。车速不快,在经过秀水路的转弯处时,雪亮的车灯前方忽然出现一个黑影,车主一脚急刹化险为夷,此时的黑影没想到前方拐过一辆车,吓得一下停住了脚步,见车慢下来,他看了一眼车子,把棉帽向下拉了一下,接着从路中央向路西侧小跑而去。
“好,就是他!”老国一拍桌子,从侦察员身边站起了身子。他让操作电脑的技术员把画面定格在这名男子望向轿车的镜头。
画面中,男子年龄约 30 岁,目测身高为 1.74 米左右,体态略偏瘦,但十分精干。
老国指着画面说:“你们刚才看到了吧,按理说,遇到突然出现的车辆,按我们的本能,愣一下后会立即往路边跑,可他在看了一眼车灯后,首先拉一下帽檐。”
周薇说:“师傅,我懂了,你常说,人在遇到危险时,所做出的动作都是避害动作,这是本能驱使的,很难伪装。按常理,这个嫌疑人此刻最害怕的是被车撞上,他的第一个动作应该是惊恐、接着就会向路边跑。然而嫌疑人却不一样,他先是惊恐,接着往下拉一下帽檐,然后才往路边跑,这说明他最担心的不是怕被车撞到,而是怕被车灯照到。”
老国紧闭着嘴唇,向周薇点了点头。
接下来,另外三张卡中的相关视频陆续被找到。
第一张卡上的视频显示,此时的嫌疑人拎着一只塑料提袋,画面远处的背景是东方大道与秀水路的十字路口,显示嫌疑人从东方大道拐上秀水路约 200 米左右,他穿着件灰色上衣,很贴身,在瑟瑟寒风中显得很单薄,他缩着肩膀,戴着大檐棉帽,匆匆向南行去。
第二张卡上的视频显示,这名男子左手拎着提袋,右臂上举,贴着耳边。
侦察员疑惑不解地问:“他这个姿势是在干啥?是天冷用右手焐脸吗?”
周薇说:“我看不像,这个人应该正在打电话!”
由于路上车辆很少,行车记录仪所属的车辆行驶较快,画面仅有五六秒,而且是由远及近,能够较清晰地看出嫌疑人轮廓的只有不到一秒。
第三张卡上的画面显示,此时的背景已经接近秀水路的弯道,由于车刚从弯道驶出,速度较慢,画面中可以看到,嫌疑人的面部亮了一下,接着右手从刚才举着的姿势迅速恢复到走路时正常的姿态……
会议室中死一般安静,大家都明白,虽然有了四段视频,但没有一段视频能够清晰地拍到嫌疑人的面部特征。仅凭这样的画面,找到嫌疑人依然是大海捞针。
沉寂了约十分钟,周薇终于忍不住问老国:“师傅,我感觉似乎没戏了,这样的画面质量,根本不具备比对价值,更不可能通过张贴公告、网上通缉等手段,查到嫌疑人的身份。”
“是啊,如果抓不到嫌疑人,国顾问的步态分析也就发挥不了作用了。”一名侦察员从刚刚的兴奋中冷静下来,不无担忧。
郭斌冲一名还想说话的侦察员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别出声。
一行人看到,老国微闭着眼睛,正盯着电脑上反复播放的画面,似乎在聚精会神,又似六神无主。他手中点燃的烟也忘了吸,长长的一截烟灰掉落在键盘上。
郭斌和周薇都知道,师傅已经完全进入了嫌疑人的角色,正以嫌疑人的心态分析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墙上的石英钟慵懒地发着嘀达声,显示着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二十五分。
又过了一刻钟,老国忽然像被噩梦惊醒,他呼地站起身来叫道:“我知道了,知道了!”
“师傅,您脑洞真大,您又发现什么了?”周薇问。
这也是大家心里的疑惑,都瞪大眼、微张着口等着老国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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