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刘云飞身上,他脸色大变。柏雷望着他说道:“是的,刘云飞的塔罗牌是‘隐者’,盒子上画的是一个全身披着黑袍,看不到面孔的神秘人。他对应的,正是隐藏在众人中的‘狼人’!”

刘云飞倏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道:“凭什么说我是‘狼人’?就因为我的塔罗牌是隐者?这也太牵强了吧!”

“不,一点都不牵强。因为除了‘图案相似’这一点之外,还有一个决定性的证据,那就是——每个人盒子里的道具,跟狼人杀里面对应的能力是完全一样的!比如:狼人杀里,‘魔术师’(桃子)的能力是‘可以交换任意2个人的号码牌,整局游戏只能交换一次’;‘法官’(贺亚军)的能力是‘可以发动所有人进行投票’;‘骑士’(扬羽)的能力是‘投票之前,随时翻牌除自己以外的任意一位玩家’,跟‘吐真剂’,几乎是异曲同工;‘猎人’(陈念)的能力是‘可以指定枪杀一名玩家’,所以他失窃的道具,一定是一把手枪!‘女巫’(双叶)的能力是‘同时拥有毒药和解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双叶的盒子里,除了有医疗用品之外,还有一瓶毒药!”

众人望向了双叶。她张着嘴思考了片刻,说道:“我的盒子里的确有一个装着某种**的小瓶子,瓶身上什么都没写。也许这个瓶子里装的,就是一瓶毒药吧。”

“你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吗?”王喜问。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可疑。别的药品都有名字,为什么这瓶药没有标注呢?现在想起来,真的有可能是一瓶毒药。”

“还好你没有胡乱使用在我们身上。”王喜吐着舌头说。

贺亚军思索着说:“如果真是柏雷说的这样,那些直到现在都没有公布自己道具和能力的人,就可以通过他们在狼人杀中的身份,猜到他们盒子里的道具是什么了!”

现在还没有公布道具的,只有兰小云、宋伦、乌鸦、真琴和柏雷五个人了。乌鸦知道无法再回避这个问题,说道:“你们都分析得这么透彻了,我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虽然我没玩过什么狼人杀,但柏雷刚才说,我对应的角色是‘盗贼’,哼,我的道具,还真是跟这个有关系!”

说着,他打开了自己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串钥匙,说道:“我的道具是,所有人房间的钥匙。一共14把,每把钥匙的匙柄上,写着1到14的数字,分别对应每个房间。”

“这么说,你可以趁大家睡着的时候,悄悄打开我们的房门,溜进来行凶,或者偷走我们的道具?”贺亚军骇然道。

“主办者把这道具给我,也许就是想让我做这样的事情。老实说,我也想过要不要这样干,最后还是作罢了。因为我这人生性逆反,不喜欢被人摆布。所以这串钥匙,一次都没有用过。”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乌鸦说的应该是实话。宋伦叹了口气:“既然乌鸦都说了,我也公开吧。之前一直不愿意说,是怕你们知道后,全都盯着我这个道具——那我就不知道该用在谁身上了。”

“到底是什么呀?”流风好奇地问。

宋伦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块金色的牌子和一张卡片,说道:“柏雷刚才不是说,我的角色是狼人杀里的‘守卫’吗?我的能力,确实跟‘守护’有关。这张卡片上写了:持有这块牌子,可以让包括自己在内的任何一个人免于一死。”

“等于说,这是一块‘免死金牌’?淘汰之夜的时候,如果你要保某个人的话,亮出这块牌子,那人就可以免于一死吗?”

“也许吧。”

“那之前桃子和陈念被淘汰的时候……”

宋伦再次叹气,羞愧地说:“没错,如果我亮出牌子的话,也许就能救他们。但我总是抱着侥幸心理,以为他们多加防范,就能躲过一劫……况且这牌子只有一块,就算救了他们俩当中的一个,后面也还是有人会出局。所以我就想留到最后,到关键的时候再用。”

流风点头表示理解,他望向柏雷:“你呢,柏雷,现在还不能告诉我们吗?”

柏雷想了想,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他打开自己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像圆盾一样的徽章,说道:“我的角色是‘警长’,所以我盒子里装的道具是:一个警徽。”

“这警徽有什么作用?”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盒子里并没有附一张卡片,说明这枚警徽有什么作用。”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愿公开这个道具?这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让我们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流风不解地问道。

柏雷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愿多作解释:“是否公开,或者选择什么时候公开,是我的自由——现在我不就告诉你们了吗?”

“但我怀疑,你说的是不是实话。”贺亚军说。

“什么意思?”柏雷问。

“这枚警徽,真的没有具体的作用吗?该不会是你有所隐瞒,打算等到某个关键时刻才使用吧?”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随便你相不相信吧。”

贺亚军在柏雷这儿碰过钉子,没有纠缠这个问题了,转向问兰小云:“你呢,还是不愿公布自己的道具吗?”

“是的,原因我之前解释过了。”兰小云说。

“按柏雷的说法,你在狼人杀中的身份牌是‘暗恋者’,能力是‘选择一名其他玩家成为自己的暗恋对象,获胜条件与暗恋对象一致’——还真是让人费解呀,这样的能力,会对应怎样的道具呢?”

“别猜了,你们猜不到的。”兰小云岔开了话题,“对了,我想知道,王喜盒子里装的那个小男孩布偶,代表什么意思呢?”

“我也想知道。”王喜说。

“小男孩代表单纯,象征着‘白痴’的能力——‘明面上的好人’。”柏雷说,“现在我知道,主办者为什么要放一条蛇来咬王喜了,就是为了证明,他绝对不会是主办者,侧面印证了他的‘白痴’身份,只可惜过了这么多天,我们才反应过来。”

“原来放蛇咬我,是出于这个目的……”王喜惊愕不已。

“是的,主办者有一种智力上的优越感,时刻都在提醒或者暗示我们,就看我们在游戏结束之前,能不能反应过来。还好,在游戏还有两天结束的时候,我发现了这一点!”柏雷说。

“那么,我的塔罗牌‘世界’和空无一物的盒子,又代表什么呢?”流风问。

“你的盒子上画的,是一个**的女人。这跟塔罗牌里的‘世界’的图案,是完全一样的。而赤身**代表‘什么都没有’,跟空无一物的盒子相对应。也就是说,你在狼人杀里是没有身份的‘平民’。”柏雷说。

“而且是唯一的一个‘平民’,我明白了。”流风说。

“同样的,‘狼人’也只有唯一的一个,那就是拥有‘杀人’能力的刘云飞。所以你盒子里的道具,是一把尖刀!”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对,也许真是如此!但我是‘狼人’,不等同于我就是主办者!而且我也没有用这把刀杀死任何人!”刘云飞说。

“是的,你说的对,‘狼人’不一定就是主办者——这道终极谜题,没那么简单。”柏雷说,“主办者赋予我们这些身份和道具,也许只是为了让我们陷入迷局,增加彼此间的不信任感,以及让我们用这些道具来‘互杀’罢了。”

刘云飞松了口气。这时,雾岛发现一个问题,对柏雷说:“有一个人,为什么你一直没有提到呢?”

柏雷淡然一笑,说道:“因为我通过这个人的表情,以及她完全不敢开腔这一点,已经清楚地意识到,她的身份和能力是什么了。”

说完这句话,他望向了真琴。其他人的目光也随之望去,他们看到的,是一张僵硬而惨白的脸。

“真琴姐,难道你……”兰小云惊愕不已。

“没有记错的话,真琴的塔罗牌是‘力量’,盒子上画的,是胜利女神弯着腰,正在抚摸一头狮子,试图让它安静地入眠。熟悉狼人杀的人,应该知道这幅图,代表的是哪张身份牌了吧?”柏雷说。

“‘摄梦人’?能力是可以让一名玩家睡着,让此人有一定几率出局。”双叶说了出来。

“正是如此。”柏雷说,“所以,真琴盒子里的道具,肯定是一瓶安眠药。而且这瓶药,她已经使用过了。”

“什么?!悄悄让我服下安眠药的人,竟然是你?”乌鸦站了起来,瞪视着真琴。

真琴的嘴唇颤抖着,她知道,自己已经无从辩驳了。因为她不可能从盒子里拿出另一样道具来证明柏雷说错了。面对众人审视的目光,她艰难地承认道:“是的……是我做的。”

“按照我们之前的推理,射杀流风和陷害乌鸦的,应该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陈念的道具——那把枪,也是被你偷走的,对吧?”柏雷说。

“正是如此。”说话的同时,真琴像变戏法一般,从长裙里掏出一把手枪。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真琴举着这把枪,说道:“陈念死后,我寻找机会,悄悄进入他的房间,偷走了他盒子里的道具。然后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使用这把枪,以及对谁使用。昨天晚上,流风得了95分,大家都说,这个分数几乎无法被超过了。而我意识到,用我的道具再配合这把手枪,我是有机会成为第一名的。所以,我这样做了。

“昨天夜里,我在自己的房间里计算好了射击的大概位置,然后来到流风的房间前,隔着门开枪。我猜到很快就会有人听到枪声后冲出来,而我是来不及跑回自己的7号房间的。所以,我朝楼梯口跑去,暂时躲在了楼梯拐角处。等好几个人出来,并且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被枪击的流风身上时,我悄悄进入了乌鸦的房间,把一小瓶安眠药,全部倒在了放在他床头的一瓶矿泉水里。然后,我才假装从房间里出来,跟众人融合在一起。”

“原来是这样!为了避免晚上口渴,我会在房间里备一瓶水。你趁着大家关注受伤的流风时,溜到我房间里去下药了!”乌鸦一边吼叫,一边回忆道,“不过这瓶水,我昨天晚上没有喝,是今天早上喝的,然后就一直昏睡不醒!”

“是的,一切都在我的计算当中。流风的房间跟你隔得很近,你肯定会从房间里出来,到11号房间去看个究竟。其他人亦是如此。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想到,有人悄悄溜进了13号房间。”真琴说。

“我还以为你是个好女人,结果这么卑鄙!”乌鸦骂了起来。

“很显然,你看走眼了。”真琴冷笑一声,“为了获胜,为了赢得那一亿元,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因为,你是我们当中最需要钱的一个,对吧?”柏雷说,“对其他人而言,这笔钱能让他们摆脱困境;对你而言,这是两个孩子的救命钱。”

真琴脸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说道:“是的,为了我的一对儿女,就算变成地狱的恶鬼,我也在所不惜。”

说着,她举起枪,瞄准了柏雷。众人发出一声惊呼,兰小云冲过去挡在了柏雷面前,喊道:“不要呀,真琴姐!”

“你们俩站在一起,真是太好了——目前的第一名和第三名。如果一颗子弹能够穿透你们俩,那就是一箭双雕了。”真琴说。

“但是你开枪之后,旁边的乌鸦、流风、贺亚军会一拥而上,将你制服。你确定你能同时打死这么多人吗?”柏雷说。

真琴举着枪,朝后面退去,说道:“谢谢你提醒我,让我跟他们保持一段距离。”

“喂,趁现在制服她吧!”贺亚军对身边的乌鸦说。

“别动!谁动我就打死谁!”真琴恶狠狠地说。

“真琴,我理解你想要救一对儿女的心情。但是我奉劝你,思考清楚再决定是不是要这样做。如果你一对儿女的命,是建立在好几条人命的基础上,就算他们能活下来,也会背负永远的血债。他们将无法直视自己的生命,以及带给他们生命的母亲。”柏雷说。

“你觉得我会告诉他们,他们的生命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吗?”

“不管你说不说,他们都会知道。因为你现在已经暴露了,而你显然不可能杀死我们剩下的所有人。那你认为,你能成功带走这一亿元,且不受到法律的制裁吗?”

真琴举着手枪,沉默了足有一分钟,大厅里的空气几乎凝固成了冰。终于,两行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滑落下来,她说道:

“这么多天,你们从来没听到我说想念自己的儿女,对吧?那是因为,我每一分钟都在思念着他们,但我不可能每一分钟都说。我忍住闭口不提,是不想昭然若揭,让你们知道我有多想赢。但是现在,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不可能赢了。或者说,就算赢了,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柏雷说的对,我不能让我的儿女背负血债活一辈子。这样的人生,是悲哀而痛苦的。所以,我只能拜托这场游戏最后的赢家一件事——也许是柏雷,也可能是另一个人——希望你们能从获胜的奖金中拿出一小部分,用来救治我的儿女。我在这里跟你们赔罪了。流风、乌鸦,我对不起你们。小云,我也对不起你,因为我想过把你一起杀掉。我知道,现在说抱歉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就让我以死谢罪吧!”

说着,真琴调转手枪的方向,把它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真琴姐,不要!”兰小云大声喊道,打算冲上前去制止她。然而,柏雷抓住兰小云的手腕,阻止了她。

这一刻,真琴扣动了扳机。

“咔哒”一声,她的身体战栗了一下,并没有被子弹所击倒。因为枪膛里,并没有射出子弹。真琴把手枪拿到眼前,怀疑地望着它。

“狼人杀中,‘猎人’的能力是‘只能枪杀一名玩家’,也就是说,枪膛里只会有一颗子弹。”柏雷冷静地说道。

兰小云这才明白,柏雷早就已经想到这一点了。她冲到真琴身边,从她手里夺过手枪扔掉,抱着她说道:“我相信,不管谁胜出,都会救你的儿女的。”

真琴的嘴唇翕动着,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她抱着兰小云,放声大哭。

看到这一幕,众人也不好再责怪她了。扬羽说:“现在,几乎每个人的道具都公布了,手枪里也没有子弹了,应该没有人会再当袭击者了吧?今天晚上,我们还用得着熬夜或者守夜吗?”

“我觉得不必了。”宋伦说,“咱们彼此多一分信任,多保持一些精力,集体对抗主办者吧。”

众人纷纷点头,朝楼上走去,回到各自的房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