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裴栖寒约在流云峰。
流云峰地势最高, 从这里往下望去铜临山的景色一览无余。青绿大地和灰雾山霭尽收眼底。
已到夜间,凉亭的四角挂上着灯笼,垂下的红色流苏不停的飘动转悠, 陨星雨雨要来的夜晚,风都为它送行。
许悠悠在亭中品茶, 等人前来。
她为裴栖寒送去纸鹤后, 没有再绞尽脑汁想着法儿地亲自去追问他的意愿,原因无他, 她心中确信以及肯定裴栖寒会来。
这种自信刻在骨子里,映在她的脑海中,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 她不相信裴栖寒还会对她视而不见。
入夜微凉,风吹树动,许悠悠外罩的短衫被风掀开一个小角,底下是粉白的罗纹纱衣薄裙, 她抬手将衣襟按下。月亮高悬在枝头,算算时候裴栖寒该来了。
许悠悠回头看, 恰巧有一人踏着月色,姗姗来迟。白衣胜雪,月华中仙姿玉色,临风飘逸。
“师兄!”许悠悠高兴地腾起,跑出亭外迎他, 他在他身前站定语气欢悦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约裴栖寒出来看陨星雨,她自己可在房中捣鼓了好一会, 描眉敷粉打扮, 以示对他的尊重。
正是桃花开的时候, 流云峰有大片桃林, 许悠悠身着一袭粉色的衣装,头上簪有两三朵粉桃。她皮肤白皙柔嫩,面色娇俏,五官玲珑明媚,月色下看着倒不像是个修士,而是初入凡尘刚化形的桃花妖。
灵俏“桃花妖”和高冷“小道士”连夜幽会,看星星看月亮,真是好一段可以传颂的佳话。
“在过一刻钟据说这天上就会有陨星划下。”许悠悠抬头看着星月交辉的夜幕,感慨道:“我听人说,陨星是凡者与上仙神明相通的媒介。对着陨星许愿,你的愿望若是能被天上诸神听见,那神仙就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
她引着裴栖寒往亭中去,这小道上零零落落地散着好些花瓣,踩上去鞋底便要沾上好些。
许悠悠在他身侧,裴栖寒鼻尖萦绕着一股甜香,桃瓣吹落,卷出风的形状,轻轻地往他身上扫来。
“师兄,你有什么愿望啊?”夜色中,许悠悠的眸子炯然有神,只瞧上一眼便叫人难以忽视。裴栖寒挪开眼,窥视头顶上的明月,弛然道:“我没什么愿望。”
他的话太过淡然,许悠悠接着问:“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或者有什么深藏的遗憾,向陨星传达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倾诉总比压抑要好,多笑笑能长命百岁呢。”
来这快有小半年,她一次都没见裴栖寒笑过。不说开怀,连弯起嘴角会心一笑都没有,失忆的时候也不见他笑过。冷哼,嘲讽,嗤笑,他情绪起伏最大的时候也莫过于此。
裴栖寒他,是生性如此还是长久以来确实是没有值得他高兴的事情。
见他不为所动,许悠悠列举了一个非常生动形象的例子,“这就好比你每每惹我生气,我从来都不憋着。你知不知道你前几日一言不发又给我设结界的时候,我可生气了!”
她回朝阳居后,拿起笔在纸上洋洋洒洒的下了一大段话,痛批裴栖寒冷漠无情,小心眼,贼爱冷眼二话不说就翻脸,特别讨厌,简直是没人让人喜欢的地方……
发泄完后她一觉好眠,次日醒来一见那纸上满满当当的笔迹,静下心她忽然觉得裴栖寒寒也没有自己写得那么不堪。
听她说完,裴栖寒冷笑一声,“你说得对,我就是那种人。”
他沉下脸,有起身离去的意图。许悠悠当即看穿,绕身走到裴栖寒身侧,展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师兄,你别走啊。我今天喊你来不是要惹你生气的,我们是来和解的。”
“哎呀,我也是在气头上才会那样形容你嘛。抛开那些不谈,你往常还是很好的,比如……”
她嗯啊地思索了好大一会,硬是没能说出他的一句好话。这已经是第二次她栽在这赞誉上了。
裴栖寒起身往回走,许悠悠便追着他的脚步往前跑,直到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她才肯罢休。裴栖寒的目光落下来,许悠悠怂气中带了点坚决,攥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不许走。”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不许走。”她睫羽轻颤,软声软语。
少女脸上带着委屈,裴栖寒举目远望,他知道许悠悠在装给他看。
他没再有任何动作,许悠悠确定他不会走后,一扫抱屈态势,昂扬热烈道:“我刚刚是来没能想好呢,师兄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贤良方正,高才大德,品学兼优,明德行洁,为人正直,心地善良……”虽然大部分都待挖掘。
许悠悠一口气说下来,算是把自己的老底都给揭出来了,她拽着裴栖寒的袖子往回扯,“别走嘛,陨星雨还没看呢。”
夜风过境,粉桃纷飞,此情此景连辜负也难。裴栖寒被她拉着一点一点地往回,许悠悠好意地给他沏了一杯茶水,眼睛笑得弯弯地凑过去递给他。
他好像很听不惯自己对他不好的评价。
“裴师兄,你以后对我好点,你在我心里就不会是那样的形象了。”许悠悠笑呵呵道:“我这个人不太认理,谁对我好,我也就对他好。”
“我待你向来恶劣……”裴栖寒自语,他自问待她不好,可许悠悠却如此待他,除了有利可图他想不到别的原因。
相信别人的真心,一直以来都是件愚蠢的事情。而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这个呀,”许悠悠顿道:“因为你是特别的啊!”
裴栖寒手指动了动,忽觉喉间紧痒,他握杯抿上一口热茶。
“诶,有一颗流星划过去了。”许悠悠的注意力瞬间天上的陨星被吸引,她转过身指着天幕让他瞧。
星月交辉的夜晚,流星陨落,光辉也不过那一刹那。
“我从来不信这些。”裴栖寒道。
许悠悠赏着美景道:“其我也不信,不过这个总算也是个美好的寄托。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是得靠自己的双手争取来这才让人觉得踏实。”
她激动高昂道:“又有几颗流星划过去了。”
稀疏地坠过几颗星后,紧接着便是大片成群转瞬即逝的流星一齐从天边坠落。
星星再往下掉,它们捡起人类的愿望又会回去的。
许悠悠清清自己的嗓子,身体站得笔挺,她交握住双手,闭上眼睛许愿。
在她许愿的刹那,漫天流星从夜幕中擦过,明艳的光点嵌入夜色,恍惚是神仙下放的灯火。
神秘,短暂,美丽。
裴栖寒仰头见天,心无所感。他侧目瞧了一眼身旁之人,迷离中他忽然觉得眼前的粉衣少女竟是比流星都要抓眼。
恰逢此时许悠悠刚许完愿望,她回头去看裴栖寒,刹那四目相顾,许悠悠反应迅速道:“师兄,看我干什么,看流星快些许愿啊!”
“我没有愿望。”裴栖寒顺着她的视线仰首。
许悠悠有些吃惊,“怎么会?”
一个人怎么会没有愿望?
只要有所求那就必然会有愿望,欲无求,连神仙也难做到吧?神仙通辖四方,受人间烟火供俸,欲求明朗。
许悠悠不相信,才及冠之年的裴栖寒,她的修行要比那些神仙都要高深。
她出声提醒说:“一点点小事,也算作愿望的。比如你可以许愿,让神仙祝福你厨艺精进。”
冷笑话并不好笑,裴栖寒不答话,气氛僵窒。
“开个玩笑啦,师兄不要当真哦。”她道。
裴栖寒漠漠疏淡,许悠悠现在才注意到他今日头戴着一顶白玉冠,难怪她觉得裴栖寒今日又好看了好些。
迟迟不见他有所动作,许悠悠晓示道:“你再不许愿,陨星雨就要过去了。”
他轻声答道:“随它。”
许悠悠叹了一口气,看来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些,并没有愿望。
耀眼的光辉划过,许悠悠走到他的身侧与其并肩而立,她问:“师兄,你猜猜我许了什么愿望?”
“我如何能得知?”
许悠悠一旁提示他道:“我许得这个愿望和你有关。”
裴栖寒眉头稍紧,“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倾吐出声,许悠悠眉眼间的一股忧愁化为乌有,“我想要你以后都能快快乐乐的,就这么简单。”
裴栖寒的视线挪过来,长久地落在她身上,似乎是要将人看穿,良久他沉声道:“骗子。”
“才没有!”许悠悠急道:“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
“除非你能说出具体的事情,否则我可不认。”
裴栖寒怔怔地凝视着她,顿道:“你说得对。”
许悠悠一头雾水,她不太能跟上裴栖寒的脑回路。
裴栖寒眼底滑过一丝猜忌,她是没有骗过他什么,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觉得她是骗子。
她总会是要从他身上拿走些什么的。
他们都这样,她怎么可能是例外。
现下天幕中只剩下了少许零落的陨星划落,许悠悠对他道:“陨星雨即将结束,师兄你不许个真的不许个愿望么?下次再见,猴年马月也未可知。”
或许在那个时间,她可能已经回家了。
最后一颗陨星下坠,宣告这场浪漫的星雨终结,裴栖寒固执己见道:“我没什么愿望。”
“那好吧。”许悠悠眸中闪烁着期待,她柔声问他:“我向流星许了个愿望,但是我还有一个愿望,可以向你许吗?”
“随你。”裴栖寒没有拒绝。
许悠悠脸上瞬间绽开一笑,“我就说嘛,师兄人还是很好的。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对我设结界了?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要有,好不好?”
“……可以。”
许悠悠低头一笑,天幕中有一颗流星迟到了,现在才是陨星雨真正结束的时候。
“那、那我先回去了。”许悠悠欢喜地同他道别:“师兄,祝你今夜好眠。”
从流云峰离开,裴栖寒身上惹了不少桃色。发间,白衣,鞋履上都沾有花瓣不说,在那里待得久了连身上都染着一股桃花的香甜气。
裴栖寒身上的味道向来冷冽,靠近一闻便叫人无端地联想到冰雪下覆盖的松针,冻土深层冰封的不朽叶。
他每走一步,身上总要飘落些花瓣,留在朔雪居松软的泥地里。
今夜月明,临近居室内时,他停住脚步。
有一个小东西吸引住他的目光。
裴栖寒许久不曾从这个方向回屋,如今陡然一见,在那窗台下面躺倒着一个木头娃娃。
这东西几经风雪与春雨的冲刷,有一小半截没入泥土中。他想起来,这东西是与许悠悠初相识那晚,她说要送给自己的生辰礼。
既然是生辰礼,就不该是如此待遇。裴栖寒将它捡回去,用灵泉洗净。
也不知道许悠悠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说他喜欢样式精美的木雕,他对此无感,何来喜欢一说。
她的性子跳脱顽皮,想来是诓他的。
花言巧语,许悠悠最会骗人。
裴栖寒将洗干净的木头娃娃从盆中取出,这小东西做工粗糙,只能依稀地看出一张模糊的小脸,身形更是只有一个大体的轮廓。
他的指腹在上面摩挲着,向下抚摸的时候忽地被一根尖刺扎了一下,木刺入肉,几滴血渗了进去。
他没过多在意,将这东西放在书案上。
翌日,裴栖寒推窗迎第一缕晨曦入内,山间空气清新,一道鹅黄色的身影闯入他的眼眸。
是许悠悠正笑吟吟地冲他招手打招呼。窗子的遮挡也拦不住她艳丽的笑容,金乌失辉。
这场景,他见过多次。
她总是这般明艳,富有生气,是与他全然不同的人。
许悠悠推门进来,见他便道:“师兄我来找你玩,随便看看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到底有没有认真涂上药。”
“没有。”裴栖寒言简意赅地答道。
许悠悠一听叉腰,将占理的豪横劲演绎的淋漓尽致,“这怎么能行?离试剑大会只有三日了,你负伤对比试不利,我看看。”
裴栖寒避开她的手,说道:“你不必忧心,我无事。”
想来也是,他这伤都过了一月有余,既然他说无事,那许悠悠便真当他无事。她无意中看见了书案上的小人,惊喜道:“这个东西!”
“昨日无意看见,随手捡回来的。”裴栖寒道。
许悠悠把那木头小人拿在手里怜惜地摸了摸,她记得这可是从她身体里分裂出来的小人呢,谁叫她好色,当初被裴栖寒给一剑砍没了,真是活该!
许悠悠拿着木头娃娃敲了敲它的脑袋,“我不在师兄身边的时候,她还可以陪你呢。”
说完她将木头娃娃放下,问道:“师兄,试剑大会你可有准备?”
裴栖寒貌似疏于行动,反观邵云程那边却准备的热火朝天的,气焰很盛。这几日她前去探望郭焦的时候,邵云程都不在,据说去后山练剑了,昼夜不休,他这么勤勉,许悠悠对裴栖寒倒有些忧虑。
裴栖寒固然厉害,但手段却是远远不及邵云程的,与他相比,裴栖寒可以说是单纯善良。
她想起当初裴栖寒对她说的话:试剑大会怕是会叫她失望。其实她对裴栖寒无所谓失不失望,重要的是陆息对他的态度。连着几天,陆息都找各种理由召她去东荣殿,话中每每问及裴栖寒,都在试探他的现状。
这一战,他不能输。许悠悠虽是觉得他输的可能性特小,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连他自己都不用心,邵云程见缝插针也不是没有赢的可能。
他这次若是不能翻身,相方的矛盾只会越演越烈。
提及试剑大会,裴栖寒眉间动了动,他别过脸,态度难明。
许悠悠望着满架落灰的金丹瓶罐,纵使有满心的疑问,她现在也不能问出口。
“师兄,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许悠悠走到他的身前,回忆一般地说道:“试剑大会再即,门内的师兄弟都下了赌注,你和邵云程对上,他们有好多人都赌你输,我气不过,我就拉上了全部身家赌你赢。一比十的赔率,你要是输了,我可就要倾家**产。”
通俗地讲,那是底裤都要赔光!
说实话,许悠悠觉得自己看待他们比试的这件事上已经很客观了,邵云程修为比裴栖寒低一个阶层这是事实。
但她不知道为何那些人都对邵云程那么有信心,已经不是赌他邵云程会赢,而是狂热的相信他一定会赢。
裴栖寒偏头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个。”
“不是,不是。”许悠悠解释道:“我本来也不想和他们赌的。但你知道那些人说话好难听,太坏了,我气不过才赌的。我相信你一定会赢的。我不是在拿你做赌注,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一直很支持你,无论怎么样。”
她轻松道:“要是我真输得倾家**产,背上百年负债,你也肯定会收留我的对不对?”
她常听人说,一个人要有目标有目的才会有奋斗的方向。裴栖寒不想在试剑大会上胜出,或许他是在迷茫,心中无物没有目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比。
金丹,他嘴上说不会交出去,可是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东西。
他不在乎的东西,自然是无所谓。
金丹他可以真的不在乎,但他的名声呢,那些人的诋毁呢,这些东西他又真的能做到视而不见么?他不想改变现状,是彻底灰心丧意还是有其他的缘由?
那这些又会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他似乎很在乎她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许悠悠深吸一口气,坦诚道:“你要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比,又为什么要去赢的话,就当是为了我吧。”
她笑说:“我是你的粉丝,你赢给我看行不行?”
她这纯属于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听她说起怪话,裴栖寒蹙起眉眼,他久久沉默,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
许悠悠趁势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啦!”
她继续道:“哦,对了,师兄。师父让你继续教我剑法呢,从明天开始我来找你练剑行不行,就练三天。”
她的意图,明晃晃地就写在脸上。
裴栖寒并未因此有抵触情绪,他道:“随你。”
“好呀好呀。”许悠悠高兴说:“那我现在就回去把我的剑抱过来。”
她似忽地想起了什么,好笑道:“师兄,我的剑它叫小裴呢!”
眼见裴栖寒的脸色沉了下去,许悠悠这个罪魁祸首哒哒哒地跑了出去。动作迅速轻快,犹如山野间的精灵,一溜烟就不见踪影。
一连三天,许悠悠都窝在朔雪居练剑。这回裴栖寒对她的态度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练剑不是她的目的,让裴栖寒找到握剑的手感才是。
试剑大会前一夜,本她来应该让裴栖寒好好放松下,不过当晚,她还是登门拜访。
朔雪居的大门前悬挂了两盏大灯笼,意外地明亮。裴栖寒视力好,夜间借着月色疑惑是其他微弱的光芒也能视物,但许悠悠眼神不太好。晚间练剑的时候经常容易看不清眼前的东西,摔倒撞上木剑钝刃这些都是常有的事情。
第二天晚上她再过来练剑的时候,朔雪居的大门前就悬挂了两盏灯笼。
特别亮,能将四周的景色都照的异常明晰。她再练剑时,周围的一草一木都能看到异常清楚。
瞥见这两盏灯笼,许悠悠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只是感觉有一股暖流在心间流淌。
听说以前的人晚归,家里人会为他留一张烛火。
许悠悠瞧着灯笼奔来,就披着它的光辉远去。
她想起了自己旧日的家中,从前学习劳累,从学校晚归的时候妈妈也会为她留灯。
相似的感觉,很温馨。
让她觉得不可置信的是,这种家一般的温馨感,她是从裴栖寒那里得来的。
今夜的月亮不够大,不够圆,没有她头顶的灯笼好。
她约上裴栖寒一同赏月,只要她不说话,两人之间便分外安静。
许悠悠从袖口里掏了掏,侧过身,将自己准备好的小纸条拿出来观摩复习。
明日就是试剑大会,裴栖寒与邵云程的对决是第一场,更是重头戏。为了给他加油打气,她特意忙里偷闲,在练剑之余准备了心灵鸡汤喂给他喝。虽然裴栖寒可能不太需要,但是赛前鼓舞加油打气这一项对她来说是必不可少的。
从小到大,她一路都是这么过来的。
“你在做什么?”裴栖寒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叫许悠悠吓了一跳,她慌忙将纸条收进自己的袖口中,转过身来之后脸上已派云淡风轻,好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今夜月色真美。”许悠悠抬头赞赏了一句。
“残缺的月亮何来美一谈。”裴栖寒接话道。
“怎么会?”许悠悠道:“圆月有圆月好看的地方,弯月自然也有弯月好看的地方啊。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长剑有长剑的好处,匕首自然也有匕首的用法。不完美才是人之常事。”
她看了裴栖寒一眼,接着道:“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1]”
“你怎么了?”裴栖寒下意识地皱眉。
“啊?”许悠悠摆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很正常的!”
经裴栖寒的打断,许悠悠已经把自己接下来说得话忘得一干二净。她又转过身去将那小纸条掏出来看,仔细地瞧过两三眼后,她便对裴栖寒道:“老子还说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呢。”
“师兄,你跟我一起向前看吧!”许悠悠坚定地看着他,她知道裴栖寒的修为停滞四年,也知道他被人苛待排挤污蔑。
他身处在困境之中,她不想这困境会变成囚禁他使其不得翻身的泥潭。
努力向前,以后的日子不会比这更难过。
“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许悠悠念着念着,那纸条从她袖口中飞了出去,引得裴栖寒垂眼侧目。
许悠悠刚准抬脚将那纸条踩住,然后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裴栖寒眼急手快,以掌心聚气将那纸条给吸到手上。
完蛋……许悠悠抿唇,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裴栖寒打开纸条细细地看,过了一会,他抬眼看她,眸中意味不明。四目相对,鸦雀无声。
许悠悠上前一步,伸手将纸条从裴栖寒手上夺过,干咳两声道:“就只是做了个功课,我特意写好给你打气用的。”
裴栖寒垂下眼,深思一会,嗓音沉隽深长,“你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向前看,真的不会比现在更差么?
“真的?你真的这么觉得?”见自己的心灵鸡汤起到了效果,许悠悠分外高兴,她拍拍胸脯道:“你看,我说的话总是对的。”
随即,她试探问道:“那师兄是真的会去认真比试么?”
“嗯。”
“师兄,其实你无论输赢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的想法,不要太有压力哦。”许悠悠道:“你愿意向前走,我很高兴。我明天一定会为你去加油的。”
“随你。”
“师兄,”许悠悠得意道:“要是你赢了的话,我能不能再向你许一个愿望?”
“可以。”
许悠悠兴致勃勃道:“是什么都可以吗?”
裴栖寒应是,他有的东西左不过也就是那些。
许悠悠想,等他赢了以后,她就得问问他,有关妖丹的事情。他没吃这件事,为什么要瞒着大家。
作者有话说:
[1]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苏轼《晁错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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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一下我的另外一本预收:《我拯救的男主又黑化了》,求求宝贝们点个收藏。
穿书后,佟瑶拿了【欺压男主的恶毒女配】剧本,并得了一旦OOC崩人设就会死的病,为了拯救小可怜男主,她只好开马甲苟命。
一边扮演着恶毒女配把男主往死里整,一边又化身天仙救赎他,结果就是男主顾玄昱即对她恨之入骨,又对她心生仰慕。
事情败露之后,她得到了一座小黑屋,看着已黑化的疯批男主拿着皮鞭一步步靠近,她瑟瑟发抖:你听我解释!
她拯救的男主黑化了,她千辛万苦解除误会后系统告诉她:不好意思拿错剧本了,这其实是一本【攻略错对象后病娇男主黑化了】的套路小说,所以您真正的攻略对象其实是高岭之花男二,并绑定了生命值。
佟瑶无奈只能化身时间管理大师,一会当白莲继续吊着病娇男主,一会又去当绿茶勾引高岭之花男二。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被抓包后男主掐着她的下颌道:“你既然这么多情,那我只好杀光他们。”
男主又黑化了……
被弄得身心俱疲的佟瑶选择了死遁。
然后她换了【当替身后黑月光竟是我自己】剧本。
佟瑶:栓Q!
这其实是个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但没追上的剧本,然后她死在了男主最爱她的时候,这回是真死了,死得透透的。
只是佟瑶没等来解脱,等来了重生,因为她死后男主也跟着自刎了。
重生后她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走救赎路线,没想到自刎的男主也跟着重生了,一体双魂,她白日里哄完小可怜晚上还要哄疯批暴君以免他发疯。
谁能想到男主又因为吃自己的醋在黑化的边缘摇摇欲坠。
佟瑶:累了,毁灭吧,躺平任|操。
系统:宿主请不要这么悲观,现在这个剧本叫【救赎精分暴君(双重生)】,纯甜救赎文哦!
佟瑶:我谢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