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悠悠在铜临山找了一天一无所获, 夜间她睡不着,心中烦闷,外出散步。密林中, 一个小光团出现在她眼前,她心有所感, 便跟着这个小光团走。

她几乎是追着这东西走了半半, 惊觉自己的猜想都是错的,这个小东西并不是来给她引路的, 她追着它漫无目的地在走,光团发出的光芒渐渐微弱,化作密林中的一点荧光。

许悠悠环顾四周, 她忽然发现:自己迷路了。没想到这个小光团将她带去了一处极为偏僻的地方,隐秘至极,在这里几乎是没有人能够发现。

她往前走,无形中撞上一堵墙, 是结界!

那一点小萤火穿透结界入内,她心有所感, 将自己身上的镇灵玉摘下,铆足劲往结界中撞去,光团离体的那一刹那,她顺利的进入结界。

往里走,是一处山洞, 黑漆漆的,周围全部都是机关, 她已经失足猜到好几次机关, 好在有玲珑镯保护她。这个地方, 她明明从来都没有来过, 却有种分外熟悉的感觉,她闭起眼睛随着自己的感觉往里走。

越往里,她恍惚中听见了女子的哭声,和血腥气,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灼烧的灰烬气息,这个感觉,和她失去光团时的痛感很是相似,她一步接着一步谨慎地往里探究着。

每走一步,心便跳得越发快,她心里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烈。远处,有微弱的萤火,她依照着光的指引往里走,进去之后说不上到底是惊讶还是震撼亦或者是悲观失望,黯然神伤,她看见了满笼子关着的女子。

许悠悠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果然真的是陆息,那些女子都被下了禁言术,眼里全是淌着泪。

她走过去,道:“你们不要害怕,我会带你们出去的。”

她正想把笼子打开,刚莽撞地接触的这铁笼子,就被禁制弹开了手,另一侧,桌子上的寻阴盘正在急速转动。

“怎么办呢?”她正发着愁。

忽然手臂上一疼,这玲珑镯不知道何时闪起光芒,一下一下的,这镯子口似乎是在紧缩,勒得她手臂生疼,心口发紧。

“怎么回事?”许悠悠急于摆脱这个玲珑镯,却发现这个东西已经固定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怎么也脱不下来。

她将自己的手臂都弄红了,几乎快褪去一层皮,可是这镯子就是这么也取不下来,她心中渐渐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她回头,陆息便站在她的身后。

“悠悠,你来这里干什么?”陆息笑着问她,那浅浅勾起的嘴角却令她觉得毛骨悚然。

许悠悠屏气,自己听久的师父的声音里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我……我……”许悠悠看了一旁被关在囚笼里的那些女子,违心的话她说不出口,“我在江邑的时候,遇见了女子失踪案,是师父做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息不屑回答:“什么时候,徒弟也敢责问起师父来了?”

许悠悠欲言又止,一句话在嘴里绕来绕去,最后还是不敌她心中的怒气,吐露出声:“可是,他们都是无辜的,你就算是要复仇,也应该去找仇人,你祸害这些弱女子是不对的。”

陆息走过来,她咽着口水下意识往后退,可是哪里有什么退步,他步步紧逼,最后却只是摸摸许悠悠的头,说道:“这些话,悠悠是从哪里学来的,师父可从未这样教过你,是你师兄,还是罗颂?”

许悠悠不敢说话,这样的陆息真的好恐怖,手上的玲珑镯勒得越发的紧,她难受地哼出声,只能撑在桌子上喘气。

陆息端起她的手臂,看着玲珑镯,复又抬眸看看许悠悠,解释说:“你不乖了,所以才会疼。”

“这到底是什么?”许悠悠看着陆息不解的问,难道陆息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她么?

陆息捏起她的脸,轻易地化解她的反抗,“你无需知道这些,你只需知道,你要一直听师父的话便好。”

“你的今天,全是师父赐予你的,你竟然妄想带你师兄离开铜临山,你还真是我的好徒弟啊!”陆息手上用的力道越发得重,许悠悠吃痛,头昏目眩感袭来,陆息随即送了手。

她得以喘息,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不做改变,“他不适合铜临山,他就应该离开,我的做法没有错,我是对的。”

陆息嗤笑一声:“你的做法没有错?”

“哼,他永远也离开不了铜临山。”陆息斩钉截铁道。

“我是谁?”许悠悠不欲在和他争辩这些,转而问道,“这个问题我早已经想问你了。”

从前,陆息在木牌上刻下她的名字许攸攸,而罗颂也是与他一伙的,当初落上写下她的名字的时候,也是写的许攸攸二字。

所以,她从前其实并不是叫许悠悠,而是应该叫许攸攸才对。

陆息欣赏着许悠悠的脸,说道:“你真是……”

她原本以为陆息会斥责她,哪知道陆息说:“你真是师父手下最完美的弟子。”

唯独一点不好,竟多出了两分敏锐和聪慧,他不太需要太聪明的弟子。

许悠悠闻言皱眉,陆息问说:“你想知道你是谁?”

她点头,陆息道:“可以,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陆息松手,玲珑镯上的疼痛不减。

“那什么才是时候。”许悠悠问。

“你去东阜为你师兄治病之后,将东阜海内的吞海幡带回来,然后在带着他去一趟万山界,等你回来之后,所有所有的一切,你就能知道了。”陆息说道。

许悠悠沉思一会,应下,然后她看向那些女子,说道:“那她们?你到底要拿她们做什么?”

“做一些好玩的小玩意。”陆息满不在乎地说。

“你!”简直是没有人性。

“悠悠,去拿一把刀取下其中一人的首级。”陆息命令她。

“怎么可能?”许悠悠这个时候真想骂一句陆息是个疯子。

“师父的话你也不听?”

许悠悠不懂他言辞中深含着的意思,玲珑镯带来的疼痛感更加窒息,陆息眸光流转,再度重声命令她:“去拿刀取下一人的首级。”

许悠悠懵懂片刻,眸光涣散,随即如陆息所言,从旁去拿了一把刀握在手里,准备取下其中一名女子的首级。

山洞内的暗处,罗颂从一旁走出来,听着陆息的指示,转眸看着许悠悠拿着刀颤抖的手,可是她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他于心不忍,说道:“师父,何故让她做这些。”

陆息漠然瞥他一眼,“你难道看不出来,她现在已经任性不听话了。”

不听话,陆息需要用玲珑镯才能控制她,玲珑镯除了个防御性很厉害的法宝之外,还有一种功能,就是控制。如果单单只作为防御武器,那这世间便无其他的防御法宝可与之相提并论,但若是用了它的控制之力,则玲珑镯的防御之力便会大打折扣。

“可是……”罗颂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那边,许悠悠已经从笼子中抓出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看着许悠悠手中的长刀,惊恐不已,吓得满脸都是泪痕,许悠悠缓缓将刀抬起,放在女子的胳膊上。

她明明木然着,可混沌的眼中却无意识地留下一滴泪来。

“师父?”罗颂不敢再看。

“行了,悠悠回来。”陆息心软停止这个命令,那名被拉出来的女子已经吓晕过去。

许悠悠抛下手中的长刀,按照陆息的吩咐走到他身侧,陆息看着她惋惜地说:“你这幅样子是听话了,却不在完美。”

“也罢,只要你心中还记得师父给你的任务,只要能达成目的,你暂时不听话也没关系。”

陆息看向罗颂,对他说道:“你想让她还记得这一切么?”

罗颂苦笑一声,“自然不。”

“我让你们在江邑做的这些事,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是知道,我们将要归来,是给他们一个示警,所有人都能知道,唯独她不能,你说对不对。”陆息道。

“是。”

陆息又问他说:“你想让他忘记你吗?”

罗颂苦笑一声,“不想。”

“那她会恨你。”陆息提醒道。

“真好,她还记得我。”罗颂自弃道。

“她现在与常人无异,甚至是比常人更加的优秀,也更加的痛恨我们的这些行径,如果她还记得你,你在她的眼里只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也是,我在她的眼里也成了一个坏人。”陆息说道,“所以让她忘记这一切,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罗颂低下头,“弟子明白。”

陆息指尖应起阵法,落在许悠悠的额头上。

他说:“你不会记得有关于失踪案的所有事情。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带着裴栖寒去东阜海治好他的腿疾,然后在带着吞海幡回来。”

“是。”

陆息问她:“悠悠,我是谁。”

“师父。”她斩钉截铁答道。

那他是谁?”

许悠悠看着罗颂辨认了半天,说道:“不认识。”

“很好,还记得师父交给你的任务吗?”

“嗯,带裴栖寒去东阜海治好他的腿疾。然后在将吞海幡带回来。”

“很好。”

“回去吧。”

*

第二天,许悠悠在自己的**醒来。她捂着的脑袋,总感觉自己好像是忘记了些事情,可是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便只能做罢。

对了,她记起自己应该去找裴栖寒。

“师兄!”走到朔雪居,见裴栖寒还在看书,她一把抽出裴栖寒手中的书,说道:“师兄,别看书了,我们快走吧!”

“去哪?”

许悠悠目不暇接地说:“当然是去东阜啊!我们不是要去东阜海治好你的腿疾么?”

裴栖寒见她如此着急,问:“现在就去?”

许悠悠嗯了一声,说:“现在就去,腿疾一日不治好,师兄的痛苦就会多一天。”

“可是……”裴栖寒迟疑着,他依旧是没能弄明白,有关于许悠悠的身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许悠悠拉着他的袖子不放手,“师兄,你还在考虑什么呀!”

“走啦,走啦!”许悠悠拉着裴栖寒就要走。

裴栖寒反手将许悠悠按在自己的怀里,追问:“为何要如此着急?”

“你!”许悠悠气道:“你自己的身体你都不关心么?反正发病的时候,疼的也不是我。”

许悠悠蹲下身子,看着裴栖寒的腿,眉眼里含着一丝惆怅,“真希望它快点好起来,这样师兄就有了一双健全的腿。”

裴栖寒也蹲下,同许悠悠平视,“可是……你身上的问题我还没用得答案。”

岂止是没用得到答案,是连一丝一毫的头绪都没有。

“没关系,反正我最在意的就是师兄了!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其余的都不重要。”许悠悠眸子亮晶晶的,开心道。

裴栖寒愣住,“你说什么?”

许悠悠重复说:“我是说,师兄的事情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我们先把你的问题解决了,再解决我的问题,好不好?”

裴栖寒看着她,根本说不出来拒绝她的话。

“许悠悠,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裴栖寒道。

“真的?”无论想要什么,这是一个多么郑重的诺言。

“我待你,一如你待我,许悠悠我从不骗你,也从不会对你说假话。”裴栖寒续声。

“我……我知道了,”许悠悠脸红道:“我想要什么,我以后再想想,现在我就想你立刻跟我去东阜海治病。”

“好。”裴栖寒答说。

直到她离开铜临山,她也没有收到郭焦的纸鹤,他想要什么,她不得而知,对他,可能她要失约了。

在路上,许悠悠换去了自己招摇华丽的衣装,改成了朴素简约风格的衣服,身上的配饰也一概取下,脖颈前系着一块兜巾,头发简易地挽了两个麻花辫在侧,身上衣料色暗,若是有人不懂得欣赏,大概会以为她批着几块破布。

朴素,纯然,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时气初入秋,往东南方走日头还大,歇脚之余她用叶子辫了个发绳缠在头上,自乐之余还让裴栖寒好好地欣赏了一番,插着腰硬气地从他嘴里“逼”出几个夸赞的字眼。

这晚,他们正在路上生起篝火休息,一颗粗树后面出现一个孩童,一双圆圆地大眼睛,真直勾勾地盯着裴栖寒看,仿佛他欠了他十万两银子似的。

小孩眼中的意图很是明显,想要靠近,又碍于颜面。裴栖寒没有过多在意此事,倒是许悠悠,她盯着这小孩看了几近半夜,更熬鹰似的,最后无奈,对着小孩说道:“你想做什么?”

她打破这一方的宁静,小孩便如同得了赦免一般,立刻向裴栖寒冲过来,抱着裴栖寒的大腿不撒手,阿爹阿爹的喊。

许悠悠寻思着这小皮孩和裴栖寒也不像啊,怎么喊人家做爹,怕不是想赖上他们。

“小孩,你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小孩并不理会许悠悠,而是一个劲地抱着裴栖寒叫爹,这架势,许悠悠看着也束手无策。

裴栖寒将这小孩从他的大腿上扒下,“你是谁?”

“阿爹不要我了,呜呜呜呜。”

这小孩哭得很是伤心,吵得许悠悠头疼。若不是她和裴栖寒在一起待得久,他就真以为这小孩是裴栖寒的儿子了。

“你为什么把他喊爹。”裴栖寒向来对小孩子束手无策,小孩子吃软不吃硬,许悠悠从自己荷包内磨出一袋糖交给这小孩哄他,小孩得了糖倒是不哭闹了,许悠悠便不动声色地将裴栖寒往自己的身后藏了一些。

这糖原本是用来哄裴栖寒的,她在往生魇中看见他的过去,说了等出来之后要买糖来哄他,结果她是买了,但裴栖寒却不接。

他说自己不爱吃糖,不爱吃甜食。

也是,幼时留下的遗憾,等长大后就算能弥补回来,也不会是当初的那种感觉了。

他既然不接受,那她便将这糖收在了自己的荷包内,没曾想这么快便有了用处。

“吃了糖,你就得告诉姐姐,你为什么会将他唤作阿爹了吧?”她道。

“他身上有阿爹的味道。”

“你阿爹的味道?”许悠悠往裴栖寒身上凑着闻去,什么这小孩阿爹的味道,这股裴栖寒身上独有的味道分明就不是别人能有的。

这小孩,怕不是在真的来讹他们的。

“师兄,怎么办呢?”许悠悠看向裴栖寒问。

“等等。”裴栖寒取下小孩腰间的一块符咒,随即他的手径直穿过了这个小男孩的身体。

“他……”许悠悠讶然。

“孤魂野鬼。”裴栖寒说道。

“那这……”许悠悠道:“我们还要带着他吗?”

裴栖寒道:“人死之后由鬼差带往冥府,他不去,或许有原因。”

许悠悠问小孩道:“你是怎么死的?”

“你才死了,我要找我阿爹还有我阿娘。”小孩拒不承认。

“你阿爹和阿娘是东阜这块地方的人吗?”许悠悠问。

小孩点点头说道:“对啊,我阿娘可漂亮了,但是我阿爹……我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我只记得他身上的气味。”

说着,他又朝裴栖寒身上嗅了嗅,求着想要他抱:“阿爹,呜呜呜呜。”

“跟我去找我娘亲。”

没办法,看来不帮这个小孩,他一定是会将裴栖寒认做他的爹的。

“师兄,不要我们顺道也去把她的阿爹阿娘给找到吧。”

这样,也算是积德行善。

裴栖寒性情冷漠,她就带他去做一点热心的事情,或许会有助于帮助他建立对这个世界的感情。

“你想帮他?”裴栖寒问。

许悠悠点点头,“不然他总缠着你,也不是办法。”

裴栖寒说:“我们可以将他交给阴差。”

甫一听闻阴差这两个字,这个小屁孩立马吱哇乱叫,嘤嘤嘤地挤出好些眼泪来,乞求裴栖寒不要将他交给那些坏人。

许悠悠废了半天口舌才将这个小屁孩哄好,哄好之后他又缠着裴栖寒阿爹阿爹地乱喊。

许悠悠无奈:“我想,我们还是帮他一把。”

“听你的。”裴栖寒拿出一个锁灵囊,将这个小孩收在里面,交给许悠悠。

“好吧,你听话一点,不然我们就真的将你交给阴差,不帮你了。”

小孩见势又要哭,许悠悠做嘘声状,“你安静一点,他才会喜欢你。”

小屁为了得到“他阿爹”的喜欢,果然就真的不哭也不闹了。这个锦囊是透明的,别在许悠悠的腰上,一般人是看不见的,他们往东阜繁华处走去,这个小屁孩就成天对着裴栖寒看,果然,颜狗都要拜倒在她师兄的颜值下面。

东阜近海,这里的人以鱼、船为象征,街市热闹,每走三两步幡布飞扬,登高远眺,波澜壮阔的蔚蓝深海映入眼帘,这里民风比之江邑更为开放,人们衣着布料简易,常年与水为伴,大片肌肤**在外。

两人来到一处,许悠悠瞧见老熟人,便依照他在江邑的所作所为,从一个摊贩那里买了一串葡萄,用弹弹射起步,去打容恕的头。

身后有不明物体袭来,容恕偏头躲过,这人的技术和准头实在差劲,他头略歪便能躲过,甚至有时候根本就不需要躲,来人打不中他。

他回身,敢触他眉头的人可不多,本想将此人教训一顿,那头赫然站着许悠悠,她拨弄着手里的弹弓向他炫耀,这种招呼方式真算得上是奇特。

容恕凝眸,见她身上的着装,调侃道:“几日不见,小先知怎么穿成了这样?”

许悠悠道:“你懂什么,我这个叫做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破烂风,你肯定是不懂得欣赏。”

“你穿成这样,怎么不叫你师兄陪你?。”他问。

许悠悠回怼他:“我难道是一个连穿什么衣服也要人作陪的人么?”

容恕笑而不语,邀请她进入前方的楼阁,“进去,吃顿饭饱腹。”

许悠悠连同裴栖寒进去,容恕看着许悠悠腰间的锦囊,问道:“你们怎么还收留了一个小野鬼。”

许悠悠将此事的经过讲给容恕听,容恕了然,当下感慨她当真的活菩萨在世,什么事情都要管一遭。

撇开闲言碎语,容恕谈起正事,“你们要找的龙骨在东阜海无极海内的暗潮里,这地方归鲛人族管辖,一般人不得入内。鲛人一族生活在海里,我们若是想见到鲛人一族,需要搭乘船只前往海域内。上船需要请柬,你们有么?”

“那自然是没有的。”他们两手空空而来,连一个鲛人都不认识,更别提什么请柬了。

“没有请柬用鲛人一族的信物也可以。”容恕说。

许悠悠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那怎么办?”

“我有办法。”

容恕站起身,出了雅间,“这个凌云阁内,有一从黑市倒卖过来的宝物,据说是先鲛人族公主的信物,后来这个鲛人族的公主死去,盗墓贼掘坟刨墓将她的信物偷盗出来,流入黑市。我想,我们若是能拿到这个信物,不说登上入海船只,见到鲛人族的族长也是轻而易举。”

“你的意思是,我们需要去把这个信物给偷过来?”许悠悠缓缓说。

容恕挑眉,算是默认她的话,见许悠悠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他好笑道:“怎么,小先知可是不敢?”

“谁说我不敢了,”许悠悠思量道:“只是这样,会不会不道德?”

容恕:“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讲什么道德?”

“信物将由凌云阁倒卖出去,届时落入他人之后再想要得到只会难上加难,我们合力,我将凌云阁的阁主弄晕,你们两个则假扮她与侍卫,把信物偷梁换柱取出。你来得正是时候,前往东阜海的船只明日一早便会出发,今晚拿到信物,等凌云阁众人反应过来时我们早已得手入海。”

“好主意。”很显然许悠悠拥有灵活的道德底线,她立马答应下,“不过,这个信物,它是什么?”

“这个鲛人族的小公主,据说是为了一个凡间的男子,愿意化为人身,这个信物就是她化为人身之后,身体上的最后一块鳞片。”容恕道。

原来还是是一个绝美爱情故事。

“嗯,好的,保证完成任务。”许悠悠正色道。

容恕轻笑,对着许悠悠说道:“你快看,凌云阁的阁主就要来了。”

许悠悠看着款步入内的人惊讶道:“这个凌云阁的阁主,竟然是一个舞姬?”

“确实。”

许悠悠趴在栏杆上看阁主跳舞,容恕说让她多看一会,临时抱佛脚,能装得像一点便尽量装得像一点,少生事端。不过,即使她演的不像也没有关系,大不了强抢过来便是。

她看得正入神,容恕问她:“失踪案调查的这么样?”

“什么?”许悠悠对于失踪案这三个字显得异常懵懂,“什么失踪案。”

“你不记得了?”

许悠悠试着回想了一下,脑子里只空白一片,她想不起,头疼,“我应该记得什么?”

她的记忆貌似是连贯的,并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裴栖寒知道么?”

“什么呀?”许悠悠皱着眉头,“你说话我怎么听不懂?算了,我还是继续看这个阁主跳舞,记下一些细节,也好扮得像一点。”

两人倚在门栏上侃侃而谈,时候已久,裴栖寒望过来,就见许悠悠次吃地望着台下跳舞的舞姬,似乎是被人的美色所获。他心量狭小,不仅介意她耽于男色,也介怀她耽于女色。

他迈步来此用指节覆住她的眼睛,插入两人中间将容恕挤远,孩子气一般不让他和许悠悠呆在一起。

他只是在拿回属于他一个人的位置。

“师兄为什么要蒙住我的眼睛?”

“别看了。”裴栖寒绝不会在她面前承认,自己是连一个女子的醋都吃。

“可是,我要记下细节到时候才能装的更像啊!”许悠悠说道。

裴栖寒告诉她说:“我已经记得了。”

“嗯?”许悠悠忙得掰开裴栖寒的手,两个腮帮子鼓囊囊地说:“好啊,你不让我看,你自己却看得那么仔细!”

呸,臭男人!

许悠悠被气得跑回了桌子上喝茶,裴栖寒愣怔在原地,不知道自己的错在哪里。

容恕在旁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感慨说道:“真精彩呀。”

裴栖寒过去,哄她:“我并无此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

裴栖寒有板有眼地说:“不可以用贪图美色……”

贪图美色……说得他跟个色狼似的,她沉思片刻,反问:“你的美色也不可以吗?”

“只有我可以。”裴栖寒道。

“哦。”许悠悠品出一点味道来,原来是吃醋了呀!

她笑着说:“我现在连这个阁主的样子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耳朵上的耳环。”

“为什么记得这个?”

许悠悠回答:“因为和容恕的耳环很相似。”

容恕听他二人提到自己,上前插话道:“既然小先知这么喜欢我的耳环,我也可以送给你。”

“不必了。”许悠悠看着裴栖寒,他杯盏中的茶都已经冻住了,还一个劲儿地喝什么呢?

行动次日晚上开始。

回房间之后,裴栖寒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

很遗憾,他并没有耳洞,故而也带不了耳环。

裴栖寒的手抚摸上自己的耳朵,喃喃道:“许悠悠,你喜欢这些么?”

晚上。

容恕已经将人弄晕,许悠悠换上着装扮做凌云阁阁主的模样,这阁主素来风流多情,一双含魅眼勾魂摄魄,她一路走来,黏在身上的目光让她很不好受。

她现在要去做一件事情,就是进入唯有阁主才能进入的藏室内,将信物掉包。

行至半路,有个醉鬼跌跌撞撞地想要揽她入怀,几度被裴栖寒揽下,他冷冷的警告已经很肃杀不善,偏偏这个醉鬼不当一回事,我行我素地伸出爪子意欲将许悠悠揽入怀中。

他的手刚过来,一道寒芒猛的斩下,丝毫不顾及,也不留情面,若不是她拦着,裴栖寒差点一剑将他的手给砍下。

“师——”她反应过来,差点露馅,裴栖寒现在已经不是她的师兄了,现在是她的仆人。

凌云阁阁主想来是一个强势的女子,这个男子似乎是和她有感情纠纷,她只好呵斥裴栖寒扮做的侍卫道:“这里没你的事情。”

男子得意的朝着裴栖寒扮做的侍卫笑道:“听见没有,阁主都说了,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你就算被阁主宠爱,又如何能与我相比。”

敢情裴栖寒扮做的这人不是凌云阁阁主的侍卫,而是她风头正盛的男宠。

“别挡路,我还有事。”许悠悠端起架子对男人说道。

“你还有什么事?”男子对她稍有不满,哼哼唧唧道:“阁主可是答应过我,今晚要为我跳舞的,若你毁约和这小白脸相亲相爱,那我可不依。世上男子皆垂涎阁主美色,唯我独想让阁主为我单跳一支舞。”

这男人死缠烂打的劲头足,更是放话说若她毁约就喊自己的兄弟们过来看他们两个的笑话。她又不是真正的凌云阁阁主,现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

在裴栖寒想活生生剜了这人眼的目光中,许悠悠无奈只能敷衍地随意跳起一支简单的舞,舞一步,足上脚铃媚响,使人心**神摇。

曼妙的舞姿中,男子又伸出咸猪手,裴栖寒这回忍无可忍,他不使剑,只用拳头教他说话做事,将人按在地上狠狠锤了一顿,完事之后,他自衣内拿出一块手帕擦拭双手。

“别碰他。”裴栖寒冷声警告。

围过来看热闹的观众被他的举动给惊掉了下巴,男子捂着脸哭着跑回去,扬言道:“你给我等着!”

“师兄,咱们别这样招摇了!”许悠悠附耳道。

这个动作在外人看来简直是示威,嚣张至极,而因着他超凡脱俗的武力值,自然不敢有人跟上他们的脚步。

裴栖寒应下她的话,走了两步,他在她身后道:“不会有人欺负你。”

更不能有人觊觎你。

许悠悠转过头,分外开心,她重重点头,应了一声嗯。

她在藏室内换完信物,出来时,有一卫队追出来,裴栖寒为她引开危险,两人分别,她按照计划路线回去,中途遇见了一个有着莫名熟悉感却形迹可疑的男子。

最令他注目的,当数这人身上带着的一个华美罗盘,指针飞速的转动不停,快到只能看见残影。

她好奇,见这人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是很愿意和她交谈,她便上前,盯着他腰间的罗盘问道:“这个什么东西啊,这么神奇?”

“只是一个普通的祖传罗盘。”男子回答他。

“这样啊,”许悠悠看着男子的脸,剑眉星目,端方如玉,或许是她太过在意裴栖寒,她竟然从这个素未谋面的男子身上看出了点裴栖寒的影子,或许将其称之为气质更合适,明明从未见过,她看这人越看越觉得熟悉。

“我们是不是认识啊?”这话说来实在是可笑,出口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果不其然,来人轻笑一声,否决她的疑惑:“我与姑娘不曾见过,自然是不认识的,姑娘想必是认错人了。”

“也是,是我唐突了,总觉得看你很眼熟,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许悠悠挠着自己额侧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她对别人就没有这样的感觉,真是奇怪。

能多交一个朋友就意味着能少一个敌人,许悠悠弯着眉眼问他:“我叫许悠悠,你叫什么呀?”

“罗颂。”来人答说。

“罗颂。”许悠悠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笑意盈然,“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罗某亦然。”罗颂说。

很高兴再次认识你,许悠悠。

作者有话说:

冷知识:陆息在裴栖寒二十岁生辰那天,给他送了一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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