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而连三有人上去收回吞海幡, 皆是无功而返只因他们一旦靠近吞海幡,便会被幡旗周围的暗潮阻拦,要不是被卷入到暗潮内要不就是被扇飞, 实在是令人束手无策。
没过一会,七善门的人也来了, 许悠悠从人群中敏锐的捕捉到了一道落在裴栖寒身上的视线, 她望去,就见了一个和裴栖寒有六七分相似的男人, 他的眉眼异常深邃,在斜阳下,落入一片阴翳之中。
他是裴栖寒的父亲裴凌柏, 可是她并没有从他的视线中感受到他对裴栖寒的爱,也是,裴凌柏从小就未曾给予过他应得的关爱,毕竟没有人会丧心病狂到把自己两三岁的稚子关入禁地洞穴之中, 更不会禁止自己的孩子去见他的母亲。
裴栖寒显然也受到这视线的困扰,他微不可查的蹙眉, 许悠悠将他的手握紧了一些,他侧过脸看她。
许悠悠弯起眉眼,朝他笑道:“你还有我。”
裴栖寒可见地弯了嘴角,自手心传递的温度蔓延到了心间,索性在这个世间, 他还有她。
一波又一波地人迎上,一波又一波地人退却, 吞海幡一直在移动着, 它即将脱离归魂冢所在之地, 一旦吞海幡脱离, 周围的暗潮便会再度涌上,这也就意味着归魂冢的入口将会关闭,容恕他会再一次错失能救出杜怀薇的良机。
一旁容恕显然已经有些不耐,他上前,告知许悠悠道:“我等不及了。”
“等等,你先别这么冲动。”许悠悠拉住他,“我说过,我会帮你的。既然杜闻雨将吞海幡送给了我,或许冥冥之中我是它的主人,我想去试试。”
“危险。”容恕提醒她。
许悠悠无所谓地笑道:“没关系,我们是朋友,我会帮你的。”
裴栖寒紧握着她的手渐渐松开,那双被风雪洗涤浸透的眉眼里露出一抹悲伤来,在幽暗深蓝的大海面前竟然是显得那样的恰如其分。
许悠悠打算跟着容恕一起前往海中心,她刚走,裴栖寒也一同跟上。
“不行,你不许去。”许悠悠拦住他,她可以去,因为这是她对于容恕的承诺,可是裴栖寒不能去,他的腿还在恢复期,他的腿伤还没有好,不能去。
“悠悠,我会保护好你,永远永远。”裴栖寒如是道。
“可是,你的伤……”她犹豫着,内心到底还是不想让裴栖寒陷入险境之中,自己拿回吞海幡,她有这个自信。
“无碍,我不会让你陷入危险境地。”裴栖寒说道,就算有一天,末日降临,他们都要死了,那也是他先死才行,他不会也不可能、更无法接受她死在他面前。
“那、那你不许逞强。”许悠悠最后叮嘱他一句,她很是担忧他的腿疾,虽然已经重新换了一副腿骨,可是她害怕他的腿遇到潮水会和以前一样疼。
三人最终商定,由她前去收回吞海幡,容恕则找机会进入归魂冢,裴栖寒会保护她免于伤害。
裴栖寒带她避过吞海番周围的暗潮,只是该如何收服吞海幡呢?想来一些修仙法宝契向来爱与人结成血契,或许血有用。她从锦囊中拿出匕首,在掌中划出一道口子,将血液洒向飘扬的幡旗。
“回来!”她站在惊鲵剑上,血滴沾染道吞海幡的旗帜上,她一声高呼竟然真的让它变小且停止了转动。
就在她以为大功告捷,将吞海幡收回手掌心之时,风云忽变,吞海幡带着她卷入到了暗潮中心,很显然这不是一个听话的宝贝。
“悠悠!”裴栖寒一时没能拉住她。
湿咸的海水没入她的口鼻中,周遭潮水翻涌,她头一遭体会到了何为身似浮萍。她随着暗潮越卷越深,裴栖寒收剑追着她跳入海中,原先往归魂冢前去的容恕眼见他们这一边情况不妙,便也回身去寻她。
总不能他师姐没有救出来,还折了许悠悠。
她不知随着暗潮深入到了哪里,手中的吞海幡终于也安静了下来,化作一个小小的旗帜最终被她放入小荷包内。
下潜越深,海水则越发冰冷,她在冰冷的海水中似乎听见了有人一声一声的祷告。她能嗅得出来死亡的气息,真是奇怪,这一声一声的祈祷,并非出自活人。
她便顺着声音的来源去寻找源头,直到她看见了层层叠叠的水晶棺这才停下,这里竟然是一座坟冢。
少女的低语在她耳边盘旋,低低地带着忧愁的声音,似乎是在说她不想嫁给她的夫君。
一声一声,好似叹息。
她游到一座水晶棺前,将半透的棺盖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位令她心生震惊的少女。
她身着婚服下葬,发髻上别着一朵蔷薇花,她姿容淡雅,水晶棺可保死者肉身不腐,这人是杜怀薇!
她竟然是被暗潮卷到归魂冢来了。
许悠悠闭起双眸,将耳朵附在关内,她再一次听到了杜怀薇的心事。
“我不想嫁给他,我不想嫁给他……”
是了,原着里,杜怀薇是在她成亲那天离世的,一场家族间的联姻葬送了她的性命。
那时,容恕已经由于修炼邪术被赶出缥缈宗,杜怀薇为保全他的性命终于在以往自己向来拒绝的婚事上松了口,只是成亲当天,在花轿前行途中她便以死明志。其实,她要是再多等一刻,容恕便会来找她。
容恕那样的性子,又怎么会允许他的师姐,他的世界,他的爱人嫁给别人?
杜怀薇死的时候,也才十八岁,风华正茂的年纪。
“杜姐姐,你会和容恕在一起的。”许悠悠深吸一口气,“冒犯了。”
她现在就要把杜怀薇带出归魂冢。
她将她的尸身从归魂冢中取出,肩上架着她的手臂待她往上游,只是每每要出归魂冢的时候,这水晶棺内总会有一股吸力将杜怀微的尸身拉着她缓缓下降,重新回到冢内。
失败两次之后,这一次她终于在杜怀薇再度下坠时抢先拉住了她的手,费劲地带着她往上游。
归魂冢,归魂冢,亡灵尸身皆归于此。
容恕在杜怀薇将死之时,用咒术封住她的魂魄,将其禁锢在这一副躯体之内,不入轮回,故而她可以听见她这么多年来的低语,只是当初容恕的密法有弊端,肉身不醒,魂魄不出。
他若是不能复活杜怀微的躯体,那么她的灵魂会一直琐死在这一副肉身中,无法同外界交流。
对了……吞海幡。
或许,她可有借吞海幡之力,将尸身与归魂冢的联系除去。她一只手正想将荷包内的吞海幡取出,可是一手拉着杜怀薇她又没有力气,只能一道跟着杜怀薇下坠。手上的力道即将松开,这时从她身后伸出一道手臂,精准无误地握在杜怀微纤细的腕骨上。
火红的衣袍,是容恕!
她腰上有一只手搭过来,许悠悠扭头望去,瞥见裴栖寒担忧的眸子,她看着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
见容恕还在苦苦撑着,拉住杜怀薇不放手,她赶忙从荷包内拿出吞海幡,心念而动,随即吞海幡在她的手中便大,她向下游去,裴栖寒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她用吞海幡切断杜怀微尸身与归魂冢的联系,果然那道吸力散去,容恕瞬间将杜怀微拉入怀中,失而复得的欣喜从他脸上乍现。
真好,眼前的景象真好。
她看着裴栖寒,真好。
他们从归魂冢离开,才出归魂冢许悠悠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海底,光团一个接着一个往她身体里冒出,她失力,双眸紧闭倒入裴栖寒怀中。
裴栖寒紧张地看着,心跳猛地加快,他实在是太害怕她又出这样的事情。
从许悠悠体内流失的光团竟然一个接着一个涌入杜怀薇的身体内,她这具肉身似乎是在从许悠悠身上不断的抽取着灵力,慢慢地,杜怀薇睁开了双眼。
容恕当即愣在了原地,他根本不知这是怎样一会事,而此时,裴栖寒已面色不善,“还回来。”
“什么?”容恕不解问。
裴栖寒耐着气性对他道:“她没有这些,会死。”
显然,若是杜怀薇没有这些灵团也会死,他的面色已经因为这些灵团渐渐红润起来,似乎是有复生的征兆。
这般场景,若是容恕不肯将光团换回来,他好不犹豫会冲着容恕拔剑,等他将灵团抢回,救醒她,他就更有理由告诉许悠悠:你看,这就是你所谓的朋友,他不值得,不配成为你的朋友,所以,你不能在为他们分去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他在等容恕做出抉择,为了防止光团再度流失,他已经暗中向许悠悠的镇灵玉内注入源源不断的灵气。
至今裴栖寒依旧没有弄清楚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而这也着实令他惶恐不已。万一他有一次失手没能将灵团取回来,那该怎么办?
容恕二话不说,也运气灵气,将杜怀薇体内属于许悠悠的光团取出,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得这样。
他向裴栖寒解释:“小先知是我的朋友,如今她也是我的恩人,我不可能会害她。”
“我会转达。”裴栖寒应道,即便他因为私心对容恕不甚待见,可是,他若真的对许悠悠做出不利的事情,她只怕会伤心。
裴栖寒将取回的光团一一注入她体内,许悠悠还没醒,他带着人准备出海,不多时,鲛人族族长出现在他们几人面前。
*
许悠悠醒来的时候,头还是晕的,她睁眼,裴栖寒守在她的床边,“可有哪里不舒服?”
许悠悠摇摇头,随即问他:“师兄,我到底怎么了?”
裴栖寒将事实告知她,许悠悠点点头,她生怕裴栖寒会对容恕有所误会,便替容恕解释道:“师兄,你不要怀疑容恕,他对我真的没有恶意的,我们是朋友——”
“那你把我当什么?”裴栖寒很少会打断她的话,他问许悠悠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底气,故而他不曾看她的眼睛。
他的心是忐忑的,即期待着她的答案,也惶恐到头来许悠悠只将她当做一个朋友而已,他怎么会仅仅满足于一个朋友的身份。
“我当然是把你——”
许悠悠的话再度被打断,这一次是裴栖寒亲手掐断了自己的退路,“除了朋友之外……”
“我——”
裴栖寒抿唇,眉眼间已有痛苦之色,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一个答案,却也害怕将自己推上绝路,可是他还是这样做了。
“除了师兄之外,”他沉缅地看着她,一抹哀求藏在深邃的瞳孔内,他给了许悠悠一把能剜他心的刀,如今已经到了图穷尽匕现的时刻,“你把我当什么?”
她察觉到裴栖寒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师兄,你怎么了?”
她伸手抚平裴栖寒的眉毛,告诉他:“师兄,你不要皱眉毛,你不要难过。”
他对许悠悠的这份感情已经到了临界点,已经没有办法再忍,也更没有办法只是安安心心地在她身边做一个无名无分的影子,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她对他的情感。
许悠悠是一个能够为了她口中所谓的朋友英勇无畏,哪怕去死的不惧怕的人。
他实在是害怕极了,惴惴不安,除了朋友和师兄之外,他得承认他还想做许悠悠的爱人,独一无二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爱人。
裴栖寒握住她的手,若是无爱,那他们这般的亲昵又算什么呢?
“除了朋友和师兄之外,许悠悠,你还把我当什么?”他在此问他,心中越发没底,整颗心似乎就在下坠,旋即便被心中翻涌的强烈的情感再度掀上,他怎么甘心只做他的朋友和师兄。
他在她的额间烙下过他的印记,他差点吻过她的唇,他自私他贪婪,他怎么甘心。
在这个世上,除了许悠悠之外,再无人会对他这般的好,他怎么甘心。
裴栖寒郑重的不像话,她头一次见他这般,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见许悠悠久不答话,裴栖寒的期待一点一点落空,脸上逐渐露出一点死寂地灰败来。
许悠悠,如果你不爱我,那就杀了我。
“许悠悠,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事不过三,他已经没有勇气再问第四遍了。
“师兄,你是担心我,才?”许悠悠不知道裴栖寒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她很是忧心他。
裴栖寒久久等不到她回答,别过眼,准备转身离去。
“别走!”许悠悠拉住他的手,蹭得一下从**弹起身子,抱住他。
她环住他的脖颈,明明都已经是这么明显的答案了,他还需要再问吗?明眼人谁都能看出来她喜欢裴栖寒,唯独这个榆木疙瘩看不出来。她等了这么久,一直在等裴栖寒同她表明心意,他果然还是忽略了自家师兄沉闷的程度,他恐怕是憋死都不会先向她表白了。
这件事情,还是得她先来。
“我当然是把师兄当做我最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裴栖寒哑声问道。
许悠悠松开他,按住他的肩膀,将人引到自己床边坐下,告诉他:“当然是第一重要。”
“那与其他人比呢?”
许悠悠被他这么认真的模样都要逗笑了,她看着裴栖寒,弯着眉眼告诉他:“他们怎么能和你比。”
“你……”
许悠悠看见裴栖寒的眼眸里一点一点生起亮色,他的师兄还真是小孩子气性。
“我说的都是真的,许悠悠从来不骗裴栖寒。”她承诺,“师兄,你多笑笑,你笑起来好看。”
裴栖寒问她:“若不笑呢,是否丑陋不堪?”
“当然不,我说过师兄长得很好看,甚是附和我的心意,我很喜欢。”
裴栖寒的嘴边终于泛起浅笑,不再是一副愁云密布的模样。见他开心了,许悠悠问说:“师兄,你方才怎么了?”
裴栖寒垂下眼眸,将她抱入怀中,于他而言,如今只是待在许悠悠的身边远远不够,只有抱着她,他才能感觉到有些踏实。因为这样,许悠悠不会从他的身边溜走,永远不会。
“你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你说我比他们任何人都要重要?”裴栖寒在她耳边呢喃细语,向她反复确认她自己说出口的话。
“嗯。”
他问一遍,许悠悠就一遍又一遍地给出自己的答案,直到他满意了,心安了为止。
“别离开我,别离开我,”他一遍又一遍地乞求着,“不要离开我。”
不要从他的身边离开,一刻也不要,更不许同其他男子出去鬼混。
“怎么会,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师兄,你到底怎么了?”
裴栖寒松开她,道:“我很害怕,万一有一天,我救不回你怎么办?”
许悠悠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一直都没有弄清楚她身体里的光团是什么东西,万一……万一有一天,她因为他,因为她口中的那些所谓的朋友昏迷再也醒不来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答应你,我也会好好的珍惜我自己的生命,不会让你再忧心。”
她千哄万哄才教裴栖寒看起来正常了那么一点,他刚刚那一出着实是将她吓得不轻。可是,她又觉得很甜,原来她在裴栖寒心里这么重要啊,她只是睡了一晚,他就担心成这样。
“师兄,我真的没事了,还可以活蹦乱跳的。”许悠悠道。
裴栖寒脸上露出一个苦笑,应为前途未卜而苦,又因为她而笑。
他要许悠悠的目光,永远永远地落在他身上。
“裴兄,小先知?”屋外,容恕敲响房门。
他们借宿在海底的鲛人殿中,今晚会有来往的船只带他们回东阜,容恕安顿好杜怀薇后过来看看许悠悠的情况如何,“她醒了么?”
这话显然是再向裴栖寒发问。
许悠悠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见容恕问得是自己,连忙道:“醒了,醒了。”
她穿鞋下榻,开门邀容恕入内。
裴栖寒坐在床榻边没有动,只等容恕进屋的时候他才幽幽起身,在所有的,许悠悠的朋友们中,他最讨厌两个人,一为容恕,二为罗颂。
许悠悠说她最了解容恕,又对罗颂一见如故,她曾经说的话,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
“你找我,什么事?”许悠悠问。
容恕见许悠悠气色大好,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你没事就好。”
许悠悠要真出了点意外,她屋内那人恐怕是不会叫他好过。
“那杜姐姐呢,她怎么样?”
容恕摇摇头,鲛人族族长说杜怀薇的魂魄被困死在死亡的肉身中,除了将这具肉身复活,再无别的办法。尸体脱离归魂冢的束缚,便需要从外界攫取灵气维持,故而杜怀薇的尸身才会吸出她体内的光团。好在,如今鲛人族族长已用秘法制住,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要不要同我去看看她?”容恕说。
“好呀好呀。”许悠悠一口答应,裴栖寒已走过来,容恕便邀请道:“不如裴兄也一起?”
裴栖寒看向许悠悠,许悠悠问他的意见,“师兄意下如何?”
“不去。”裴栖寒回绝。
许悠悠说,他是她心里最为重要的人,比任何人都重要,所以……
“那师兄,你等我回来,容恕我们走吧!”许悠悠高兴地朝他挥手告别,丝毫不记得自己方才说过的话,她的心当真是大,大到可以容纳下很多人,而他只是在众生中站得最高,所占据分量最重的那一个。
可是,裴栖寒的心却很小,不仅小还死心眼,小气到装了一个许悠悠就塞不下任何动西,她已占据他生命的全部。
才说好永远不会离开他,转眼就和容恕走了,骗子,许悠悠是骗子。
廊间,许悠悠打量着容恕,她就说怎么今日见他,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原来是他更精致了些。也是,毕竟心上人回来了,还是得熟悉打扮一下自己的。
“容恕,你今日的耳环很好看。”她赞赏道,“这身红衣也不错,比你以往的精致多了。”
这些充斥着溢美的句子,一字不落地全部落入裴栖寒耳中,他回到室内,在镜前端详起自己的容貌来。
许悠悠说,她喜欢这张脸,那如何才能让她的视线在他身上多停留一刻呢?
*
容恕送给了许悠悠一块海石作为报答,听说只要两个相爱的人向这个石头许愿,一定会白头偕老。这块石头是容恕十六岁那年入海寻了三月才寻到了,本想送给杜怀薇,可惜一直没能送出去,如今杜怀薇虽是救了出来,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他思来想去,无以为报,只好祝愿她和她那心上人小心眼的亲亲师兄天长地久。
起初,许悠悠还觉得不好意思,她怎么能拿容恕的海石,要寻也该是她自己寻到才是。
可容恕接来下的话便打醒了她,他说:“这可是云陆上最后一块。”
意思就是,你现在想去找,那也没有了。
许悠悠当即流下感动的泪水,结果被容恕一下从屋内轰出,他道:“别在我师姐面前哭,会吵到她。”
好嘛,她这下又把眼泪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既然她师兄这么没有安全感,那她还是拿着海石乘早找他一同许愿好了。半路,她被告知船舶已至,他们该登船回东阜。
结果许悠悠找到裴栖寒,一下子便呆在原地。
裴栖寒一身红衣,耳垂上挂着厚重夸张的耳饰,这实在是有点骇人听闻。她从没有见过裴栖寒穿过白色和黑色以外的衣服,况且他还挂了耳铛,她记得裴栖寒分明是没有耳洞的。
“师兄?”许悠悠当即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
“是我,”裴栖寒应声,“悠悠,你喜欢吗?”
若说容恕是将红衣穿的狂傲**,那么裴栖寒则是将红衣穿地冷艳清绝,她的眼神根本无法从他的身上挪开。
“师兄,为何穿成这样?”两人一同登船后,她问。
“你不喜欢?”裴栖寒摸着着许悠悠的脸,欣赏着她看着他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模样。
“怎么会,我当然喜欢。”她忙道。
裴栖寒眸中看不出情绪,只说:“那便好。”
许悠悠眼尖,从裴栖寒的耳垂下看出了一点殷红,是血!
她赶忙拉着裴栖寒回房,将人按在镜前坐下,去掉他耳垂上的耳铛,伤口还是新的,这人打耳洞的手法显然不好,一下子又出了些血,她忙为他上药,期间不解问道:“师兄何时喜欢起耳饰来了?这耳洞是谁为你打的,下手一点不知轻重,都流血了。”
裴栖寒根本不在乎,只是一个劲地问她:“你喜欢吗?”
仿佛许悠悠的一句喜欢便是天大的事情。
“我喜欢不喜欢不重要,师兄自己的身体自己应该爱惜才是。”说着,她又看向裴栖寒的腿,“族长说了,你得好好养伤,等到了东阜,我们就好好地静养一个月,好不好?”
“好,我都应你。”许悠悠她说什么都好,他永远都不会拒绝她。
“那师兄告诉我,这耳洞是?”
“我自己弄得。”裴栖寒贪求地看着她,平淡无波地说,俨然是觉得这只不过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是他自己对镜,用长针戳穿了耳垂。
“技术这么差,肯定很疼。”许悠悠有些心疼。
“悠悠。”裴栖寒紧握着许悠悠的手,他疼他流血都无所谓,只要她看着他就好。
他要许悠悠的目光,他要她的爱。
他真是快疯了。
日落月升,星子坠满天幕,船舶在海水的推行中显得异常颠簸,许悠悠呆在裴栖寒的屋子里暂未离去。
倏然,裴栖寒捂住了许悠悠的耳朵。
她仰头,裴栖寒便解释道:“别听。”
果然,她听见了歌声,低吟浅唱,扣人心弦。
“这是?”
裴栖寒拧着眉,“海夭的歌声。”
“为什么不能听?”她问。
裴栖寒捂住她耳朵的力道算不得多大,也算不上严实,几乎是聊胜于无,她能清楚地听见这海夭的歌声,并觉得人家唱的还挺好听。
“海夭的歌声,能催.情。”裴栖寒回答说。
催……情?她没听错吧?
也不知是心发虚还是如何,许悠悠忽觉自己的身体有些软,耳朵发烫,旋即脸也好似烧起来了一般,她将裴栖寒捂在她耳朵上的手扯下,心火烧得她难受。
“悠悠?”裴栖寒显然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许悠悠热得发慌就想往裴栖寒的怀里钻,他身上寒凉,她喜欢。
“师兄,我有一点点难受。”她闭着眼睛,鼻音浓重。在他怀里埋了一会,她又不甘心地抬起头,眸中水波流转,鼻尖渗出薄汗。
只是抱着还不够,她还想要他亲。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亲亲表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