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了,杀人了”

“你杀了郡王爷,这可是不赦之罪!”

半晌,监牢里开始闹哄哄的惊叫,狱卒早已经吓得翻白眼晕了过去。

石达开没管那些,直接将自己脱了个精光,用身上烂糟糟的衣服,擦拭身体,血痂如雪花般掉落,很快在地上堆成厚厚一层。

护卫的衣服,是淡红色的戎服,护腕,匕首等一应俱全。

石达开扒掉护卫的衣服穿在身上,将钢刀连鞘系在腰间,跳了几下,调整到最舒服的状态,随后才将头发收拢到一起,撕下一根狭长的布条系上。

灯笼的火光闪过,照亮了石达开的脸,面容刚毅,一双剑眉平添英武之气,眼睛黑白分明,湛然有神,昂身而立,不卑不亢。

石达开从一个破落的囚犯,变成了引人注目的翩翩青年。

“郡王爷想要我死,我不想死,只能请他去死,合理么?”

石达开反问一句,走到大牢出口处,将插在大胖子郡王后心的钢刀抽出来,擦了血迹,还刀入鞘,持在左手中,右手顺手摸了钱袋、印信,放在自己怀里。

最后,他用布条沾了郡王爷的血迹,在墙壁上写下鲜红大字:

“世道不公,逼上梁山,杀人者,石达开!”

那些狱卒还在地上装死,战战兢兢生怕被杀,监牢里的犯人吓得仿佛鹌鹑,每一个敢再出声。

“诸位,后会有期!”

监牢外没有人看守。

除了已经换班的狱卒,值守的几个,都在牢里缩着。

石达开顺手锁上了监狱大门,从饭桌上抓起一只鸡腿塞在嘴里,低着头,大大方方出了县衙,取了护卫拴在县衙门口的两匹马,飞身上马,往西城门飞奔而去。

“郡王府办事,都闪开!”

借口都是想好的,趁着这个时间差,赶紧走。

刚出城门不远,就听到城内咣咣咣的敲锣声,然后是一声接一声的嘶喊:

“关闭城门,抓捕逃犯石达开!”

“郡王爷被杀了,关闭城门!”

………………

“哈哈哈哈哈,走咯!”

石达开策马扬鞭,向西狂奔,一直跑到太阳落山,才在马蹬镇附近,一个距离官道一座山距离的废弃村子停了下来。

这村子处处是倒塌房屋的废墟,也就祠堂还有四面墙和半个屋顶,还算完好。

两匹马放养在祠堂院内,正无聊地啃食枯草。

篝火毕毕剥剥的烧着,照亮石达开半边脸庞,很是瘦削。虽然恢复了力气和健康,只是,这具身体,还是太瘦了。

石达开张口啃了一嘴兔腿,烤的有些焦,没有盐撒上去,也不怎么好吃。

一口,一口,接着一口,直到将整只兔子肉都塞进嘴里,石达开打了个饱嗝,打开水囊,咚咚咚灌了几口。

“舒服!”

石达开抽出刀来,拿起一块兔子皮,缓缓擦拭。

刀头很好,百炼精钢,是常见的雁翎刀样式,重心很稳,挥舞起来相当得劲。

细细擦了一遍刀后,石达开将一柄刀放在手边,裹紧身上的衣服,靠着墙,缓缓坐下来,闭上眼睛休息。

夜色如水,黎明到来之前,不光黑如墨,而且很是寒冷。

不知睡了多久,马突然恢恢地叫起来,石达开打了个激灵,操起钢刀一个翻滚,躲进廊柱后面,露出眼睛向外看去。

“大哥,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里真有马!还是两匹!”

祠堂外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我观察过了,里面就一个人,睡的很死!”

“咱们兄弟想要投奔闯王,正愁没个见面礼呢,矮子,你立功了!”另一个声音传进石达开的耳朵,“点起火把,杀进去,夺马!”

石达开还未来得及反应,突然眼前“天光”大亮,一大群人手持木枪、木棍闯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大胡子,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绸缎衣裳,手中拿着一柄短刀,气势汹汹地走在最前面。

“人呢?”

石达开双刀在手,缓缓从廊柱背后的阴影里现出身形,昂身而立,“你是在找我吗?”

大胡子眼睛被上好马匹和钢刀晃晕了眼,看看自己的短刀之后,就连鼻息都大了几分,大声下令抢夺:“刀也是我的!”

石达开劈手一刀就将廊柱旁边、台阶下面的一棵手腕粗的榆树砍倒半截,脸上挂着笑:

“是吗?”

本来蠢蠢欲动的人群被吓住了,甚至有人妈呀一声,开始向祠堂外逃去。

大胡子也想跑,只是被吓住了,双腿怎么都使不上劲,最后眼睛一闭,跪倒在地:“爷爷啊,爷爷,饶了我吧,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才有……”

“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是吗?”石达开没好气的说道,几百年的,还是这个说辞,都不会换换样子的么。

人群跪倒一大片。

东方泛起鱼肚白,太阳光打在脸上,映在刀上,石达开的身上,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边。

“说说吧,哪里来的,准备哪里去,为什么要抢我的马?”

石达开也不靠近,开口问道。

“我们,我们就是马蹬镇的,本来勉强活着。可是天灾兵祸不断,官府还天天要银子,这才弃了村子,进了山。

官府认定我们是逃民,派人追剿我们,死伤惨重。听说闯王义军杀到了淅川县城,我们想去入伙,这不是手头不趁手,凑巧听到马叫了嘛!

凑巧,凑巧,纯属巧合。”

大胡子眼睛骨碌碌的转,说的理由听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你们多少人?”

“二三百,具体的,我也算不清楚,反正有来的,也有走的,我也不会算,我们也没人管这个不是?老的小的几乎都死光了,天天逃命,谁还在乎这个?!”

石达开不置可否,刀尖指向大胡子的衣服:“你这衣服……”

“爷爷想要?好说,这就给,这就给!”

大胡子二话不说,当即弃了短刀,开始脱衣服。

“停,停,停!”

石达开不想看一个大胡子的**,刚要张口叫停,迎面砸过来一包东西。

石达开担心是迷眼睛的石灰,没有抽刀就砍,反而闪身避过,一刀砍向扑过来的大胡子。

大胡子急忙闪避,胳膊上还是中了一刀,手中另一个纸包掉在地上。

跟在他身后作势欲扑的人群,见大胡子血洒当场,纷纷叫嚷着退了回去。

石达开将刀架在大胡子脖子上,心里万分庆幸,好险没一刀砍过去,要不然,现在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就是自己了。

“真是看不出来,长得浓眉大眼的,你挺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