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阮东旭按了按额头，问：“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顾岁宁看了江铃一眼，很快移开视线，稍微有些心虚的笑了一下。
“哦，事情是这样的。”毕也叼着吸管，拿到了发言权：“因为江铃姐姐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的，然后二师兄就觉得我偶像一定是受了重伤、生死未卜、命悬一线，所以我们就过来了。”
阮东旭幽幽的看了江铃一眼：“……”
江铃扶额：“我只是不想你们参与这件事。”
“我知道啊，”顾岁宁小白牙一露，咧嘴：“可是现在已经晚了诶～”
江铃：“……确实。”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想明白了这事的纰漏到底出在哪里。
于是，江铃幽幽看向舒书：“你为什么要接小顾电话？”
舒书指了指自己：“怪我？”他不敢置信道：“这是不是有点强词夺理了？”
顾岁宁可懂事，窜到舒书面前，叭叭道：“不怪叔叔呀江铃姐，就算叔叔不接电话，可祝闻哥的电话不还是通的嘛？我还是会瞎想的呀～”
江铃：“……”有道理。
阮东旭闻言一乐，在顾岁宁头上撸了一把：“好小子，挺灵啊！”
“那是！～”顾岁宁直接翘起小尾巴。
说完，顾岁宁转头朝舒书比了个大拇指——快谢谢我！
舒书：“……”
这里自然不是叙旧的地方，几人来回几句把这点小事说清楚了，便动作整齐划一的看向了林特。
林特缩了缩脖子：“……你、你们问。”
他已经清醒多了，也知道自己昨天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于是这会儿态度特别端正。
他咽了口唾沫，真诚道：“凡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们。”
“那好。”
阮东旭把录音笔打开丢桌上，道：“首先，你得先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出来的。”
林特愣了一下，眼神有闪躲。
沉默了一会儿，他看向自己包裹着纱布的左手手腕上，道：“我剃……”
“诶诶诶！”
舒书敲了敲桌子，打断林特：“说了要配合，就干配合的事儿！”
他指了下林特的手腕：“别说什么你把游戏标志剃了，就出来了这种屁话，我们又不是傻子。”
游戏刚开始公测的，有少部分玩家听信了网上众多说法中的其中一种——玩家标志内有芯片，可以乱七八糟操控一通，把玩家弄进游戏里。
所以最初的一批公测玩家中，有不少人都对自己的玩家标志下过手。
没用，甭管伤的多重，到时间了照样进游戏。完了经过游戏的修复机制一整，皮肉长好、标志也回来了。
舒书朝林特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想好再说。
林特垂下眼，枯瘦的脸上有犹豫：“我……”
他皱着眉，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好怕。
逃课卡这种东西对玩家来说是什么分量，别说玩家群体内、就算普通人都能从字面意思理解这个道具的作用。
他怕给祝闻招来祸事，哪怕现在祝闻在游戏里。
林特几经犹豫，抬起眼。
他看向面前这群人，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审视与犹豫。
舒书明白过来，转头道：“你们……”
“我出去。”江铃开口，她看向看过来的林特，道：“他们都是玩家，只有我不是。如果有什么话是不方便说的，说出来要有麻烦的，我可以不听。以防万一嘛。至于他们……”
“舒书是肯定不会避嫌的，你别想了。他，阮东旭。”
江铃拿手手肘撞了撞阮东旭：“10万分前，就一场游戏了。”
说完，江铃朝顾岁宁和毕也招了招手：“你俩也跟我出来，我带你们去吃早餐，别打扰他们说正事。”
顾岁宁和毕也“噢”了一声，说实话是不想走，毕竟这不比吃早饭有意思？
但孰轻孰重他们也分得清，这压根就不是想不想走的问题。
顾岁宁窜到江铃身旁，小声道：“江铃姐我想吃面，蟹黄面。到季节吃螃蟹啦！”
江铃：“还真一点不给我省着，大早上的吃什么蟹黄面？中午吃，先出去。”
顾岁宁连声答应，乐颠颠的跑了出去。
舒书看的有趣，感叹了一句：“还是年轻人乐观，这就有胃口点菜了。”
“可不是？”阮东旭应了一声，笑着摇头。
说完，他看向林特：“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了，你可以说了。”
林特仍不放心，摇了摇头指着桌上的录音笔，“这个、这个也关了，不能给别人知道。”
“行。”舒书抬手拿了录音笔，当着林特的面关上，随后反手将录音笔递给林特：“放你那，你怎么放心怎么来，我们对你只有一个要求——说实话。”
林特毫不犹豫的抢过录音笔，反复确定这东西确实是关着，才深吸一口气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放心，我们不会怕。”阮东旭流利的打岔，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水。
“哦哦。”林特不尴不尬的答应了一声，“就是……”
他有些愧疚：“祝闻给了我一张逃课卡。”
“噗！——”
阮东旭嘴里的水直接就喷出来了。
“草！”舒书跳起来，疯**纸擦脸，转头骂道：“你恶不恶心？”
阮东旭涨红着脸咳嗽了几声，朝舒书摆手。
现在是他妈他恶不恶心的问题吗？！
阮东旭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音量猛的抬高：“你说什么？！”
林特被吼的一个激灵，“不是你自己说……你不会害怕的吗？”说着，他又抖了一下，看起来还有点委屈。
阮东旭裂开：“那这个前提也得是……算了。”
他挥了挥手，终于坐下了，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其实我也说不好是怎么回事……”林特有些心虚，声音越来越小：“我本来，是想杀祝闻来着的……”
阮东旭血压直接就上来了。
刚准备撸袖子呢，舒书拍了拍他，强调：“BOSS，这是BOSS，在其位谋其职嘛！正……正常。”
阮东旭：“……行。”
他指了指林特，“别他妈酝酿了，赶紧继续说。”
林特哪知道现在的高分玩家都这么说话的，一时之间都跟不上节奏了。
他本来都做好说完之后阮东旭跳起来痛打他一顿的准备了。
这整的，节奏差点被打乱了。
林特没挨打，浑身不自在的扭了扭，继续道：“但是祝闻认出了我，就……他喊我名字了，你们懂吧。”
“整整3年，整整3年。”林特抹了把脸，红着眼道：“都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游戏里派人喊我，永远都是210238.”
那是他的玩家编号。
林特颤抖着呼出一口气，继续道：“我当时就……就不太想玩了。我真的早就不想玩了，但我又老想着，只要我多管几轮场景，多攒点分，我说不定就能见到小业了。我得告诉他，让他小心点刷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千万别急着刷分。”
“哦，对。不是说我的事。”
林特意识到自己跑题了，朝两人抱歉的笑了一下，继续说：“你们别太担心，游戏里没有‘死罪’，祝闻一时半会儿不会出事。”
“而且，他已经知道好多规则了。只要他不在剧情里送死，应该还能耗上好一段时间。”
阮东旭颔首，也不知道听进去没。反正在林特看来，他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
“还……还是你们接着问吧，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从哪里说起。”林特畏缩道：“祝闻让我出来一定要和你们说说游戏里的事，我不能对不起他给我的这张逃课卡。”
“好。”
舒书应了一声，皱着眉整理了一下林特刚才所说的话。
随后，他从中提取出几个关键词：“你刚才提到了‘多管几轮场景’，这是什么意思？”
舒书记得姐姐在游戏里的职位，就是类似游戏场景管理官的感觉。
既然姐姐管着场景，那为什么林特还要说他也要管场景？这两人身份上可是天差地别的。
“还有，游戏积分系统。”舒书抬手随意比划了一下：“祝闻留言给我们，说游戏积分在10万分后才起到作用，相当于货币。那积分除了给修复你们BOSS的损伤，还有别的什么作用吗？”
“另外……”
“等会儿等会儿！”林特打断舒书，笑了一声：“你一个一个问，我本来脑子就钝，我一个一个答，尽量精简不耽误你们时间，你看成吗？”
舒书颔首。
“管理场景，就……”林特皱着眉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道：“我们的积分奖励是按轮算的。”
“比如说我接了一个剧本，如果我赢了，那我就得继续打。一直赢就一直打，BOSS永远是我，但玩家永远不是同一批，直到我输，也就是玩家顺利过关的情况。”
“输了之后，前面几轮的积分会统一结算，然后扣掉输的那一关的惩罚积分。在这之后，我们有一个选择。”
“如果选择继续管理场景，那就进入下一轮，在拿到剧本之前，我们要一直呆在‘模组存放时’。也就是监管中心。”
林特说到这，苦笑了一声：“我以前一直觉得，监管中心是监管犯错的玩家的。直到我自己的身份变了，我才发现监管中心‘监管’的从来都是我们这些真正的高分段玩家。”
阮东旭和舒书对视了一眼，随后，他问：“那如果你们不玩了呢？”
林特：“如果选择不再接手场景、也就是不做BOSS了，那就……没了。”他两手一摊：“就……就没啦！”
他古怪的笑了几声，还没彻底摆脱那个名为《乐园》的梦魇：“我在里面也有那么一两个朋友的，他们都不玩啦。说不玩之后，他们……他们就被传走了。”
“我后来实在熬不住，觉得太苦了，去求监管中心的管理员，想知道那几个人去哪里了。他们说，不玩了就是没有啦！找不回来啦！让我别想那么多，实在熬不住就……就算了。”
“我想啊，那算了肯定不行。我还有弟弟呢，我得熬着。就一直……”
林特看了眼阮东旭和舒书，露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就一直熬到了现在。”
阮东旭：“所以上了10万分，除了积分的作用出现了改变，事实上玩家还是要一直玩游戏？”
林特点头：“对。”
阮东旭：“直到玩家决定不玩了？”
林特补充：“或者积分消耗完了。”
阮东旭“啊”了一声，没应声，看了舒书一眼。
林特看着不像在撒谎，更何况他撒谎也没有意义。但阮东旭总觉得细节上，还有什么地方合不上逻辑。
他看向舒书，作询问神色。
舒书轻微的摇了摇头，示意晚点出去再说。
看向林特，舒书继续问：“那积分呢？都有什么作用？”
“就……”
林特搓了搓手指，提到积分就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十分拮据。
他道：“如果受伤了，其实是不能用积分恢复的。你们想啊……正常的游戏，NPC也好BOSS也好，哪有前脚受伤了、后脚就好了的情况？除非是剧本设定，一般这种设定，那肯定都带线索，对吧。”
舒书颔首。
林特继续往下说：“祝闻说的应该是‘能恢复BOSS的死亡状态’之类的意思，他之前就在游戏问过我，我记得的。”
“其实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们很难一直赢下去，毕竟少对多。有些玩家下手狠辣，会设计陷阱杀我们。在游戏通关要求不是杀BOSS的前提下，如果死了，那是要扣分恢复的。”
舒书：“别的呢？”
“别的？”林特愣了一下，“哦哦”两声反应过来：“还能拿去换吃的啦，还有住宿之类的。完输了呆在监管中心，是要缴‘管理费’的。这个花销很大，特别大。”
林特搓了搓手，回忆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不好意思道：“至于吃食什么的，我们一般只换最低限度的，饿不死就行。毕竟……游戏开始后，剧情里也会提供吃的嘛，那些是免费的。”
他抓了抓头发，笑道：“毕竟谁正常人一天到晚浪费积分在游戏里吃香的喝辣的啊？这不是不想活了嘛！”
林特觉得不可能有这种人。
随后，他继续举例：
“然后就是一些违规操作扣分啦，比如故意藏线索——就直接把线索从场景里拿掉，导致剧情出现断层啦，这种要扣大分。”
“或者玩家明明没触发死亡条件，我们却杀了玩家，这种也是扣大分。”
舒书按了按额角，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有些担心，游戏里如果干什么都需要积分，祝闻和季霜那点分吃得消吃不消。
他问：“游戏里吃住不贵吧？”
“住贵，吃不贵。”林特即答，“住得看地方，但基本是800积分起一天，只多不少。吃的话，正常吃一顿几十积分，但这玩意儿积少成多，要按一天三顿吃，那也是真的贵。还有另外一种就是点菜，直接送原材料来，那个更贵，神经病才点！”
舒书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这么说的话，游戏积分这东西，前期该苟还是得苟，但确定能上10万分那一局，可千万苟不得。
毕竟贡献值第一，能拿近万的积分。
“那你……”舒书试探道：“我记得游戏不同世界的玩家，语言是不通的。你们也只管玩自己的，不用管那些？”
林特迷糊道：“什么其他世界的玩家？”
阮东旭和舒书直接坐直了。
“什么意思？”舒书问。
林特：“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呢？哪儿有其他世界的玩家？大家都俩眼珠子俩耳朵一鼻子嘴巴的，哪儿有什么其他世界的玩家？语言通不通要看剧本设定的啊！”
舒书瞪了瞪眼：“所以，你觉得自己一直在和自己世界的玩家、地球的玩家玩？”
林特：“啊，不然呢？”
“不是。”舒书撸了把头发：“那你就没想过，你3年下来，为什么这才第一次碰上认识你的人？各国都是有0组这样的机构的，能认出你的人应该比想象中要多。”
“这不是正常吗？”
林特被说晕了，觉得舒书他们够能想的：“每一轮场景管下来，玩家素质是逐步增长的。除非输了从来，那再从简单好对付的玩家开始。我后面几乎没连胜过，一直在打低分玩家，哪儿能碰上什么玩家还记得我这个‘死人’的？”
“再说了。”
林特笑着抹了把脸，“我要是在游戏里，也就是在剧本里死了。最好是别伤到脸，要是伤到了，修复好还是不是原来的样子就不好说了。”
“我花了大价钱，换了高档的修复包。我也不舍得花这个钱，但又怕这钱……这分不花，万一真碰上我弟，他认不出我也不信我。”
舒书：“这你不早说？！”
也就是说，他们在游戏中可能是会遇上熟脸的。
但节省积分的情况下用普通的修复机制，人脸是会变的。
还有“多世界”的概念，林特看起来像是真的不知道。
这太怪了。
他问：“如果碰上玩家面板颜色不一样，你就不好奇吗？”
林特皱眉道：“我们哪儿能看到玩家面板？如果能看到他们有什么道具，那不成作弊了嘛！”
舒书：“……”还挺讲究。
“那上一关？”他问。
林特挥手：“看不到，但装一下有什么难的，面板又没什么特殊的功能。诶！不是……”他看向舒书：“你们为什么觉得，会有别的世界的玩家？什么意思？外星人？平行宇宙？”
“不清楚。”
搞不明白的事舒书也不乱说，更何况现在说了，林特更加意识到自己在游戏里的BOSS生涯中坚持的种种都是徒劳，他还得疯。
“等我们弄清楚了告诉你。”
舒书说完，见林特眼中似有不信，笑道：“肯定告诉你，你只管配合我们，也委屈你这段时间哪儿也别去。你知道的，要是被人发现你‘死而复生’了，你我都有麻烦，普通玩家那边也会出大事情。”
林特“啊……”了一声，显然没想这么远。
他迟疑了一会儿，随后点头：“那我爸妈那……”
舒书：“你放心，他们过的还行，虽然确实算不上开心。”
“那就好，那就好。”林特应了一声，低下头。
过了片刻，他又不放心似的道：“我记得我银行卡里还有不少钱，你帮我拿给他们……”
“在他们那，放心。”舒书安抚道：“他们现在开了家小店，就在你和你弟以前读的小学的河对面。小学前面那条臭水沟似的的小河前年填上了，现在是条大路，小学也新建了教学楼。”
林特愣了一下，想象不出那是什么光景。
但这事肯定是好事没错。
他松了一口气，连道几声“那就好”。
他没有要提出见见父母之类的想法，怕给大家惹麻烦。更重要的是，他明显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太好，在确定自己没被游戏变成什么短命鬼之前，他万万不敢给父母新的希望、又让他们再次绝望。
他扯了扯被子，不说话了。
舒书看了他一眼，起身道：“那我们就先走了，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按铃。吃的喝的玩的打发时间的，只要医生允许的、我们这边规矩允许的，都会满足你。”
他低头看了眼表：“我们这儿还有事，你知道的，你说了这么多，我们肯定得回去整理整理。”
林特这才又抬起头，不放心似的叮嘱：“逃课卡的事可千万别说啊！会害死祝闻的！”
舒书颔首：“知道。”
逃课卡这玩意儿的存在要是说出来，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呢。
更何况这破东西又不是量产的，说出去除了人心不稳之外，屁的好处都没有。
他朝林特摆了摆手：“那就这样，要是还有什么不懂想要请教你，也麻烦你到时候抽空配合一下。”
林特：“该的该的，谢谢你们。”
舒书朝他点了点头，和阮东旭一起出去。
一出门，俩人立刻原形毕露，站在楼道里龇牙咧嘴了好半晌。
最后，还是阮东旭率先一脸痛苦的开了口：“你说祝闻这小兔崽子还瞒了我多少事？”
“哈哈。问的好。”
舒书一指阮东旭，道：“祝闻没把逃课卡给你，反而给了个陌生人，你有啥想法？”
“滚几把蛋！”阮东旭照着舒书的脑门比划了一下，瞪眼道：“别给我挑拨离间。你自己拿脚趾想想，那玩意儿是给我用处大，还是给林特用处大？”
舒书：“嚯！格局！”
阮东旭笑骂：“滚！”
他往下分析，就算是个假设也能想到后果：“再说了。祝闻就算给我，我也不会要。这玩意儿我要是用了，盯着我的人迟早能发现我不进游戏了。那‘Echo’的麻烦可就大了，不说别的，你们0组第一个找我们。”
舒书一乐：“还真是。”
阮东旭摆手：“走吧，回去合计合计。”
说完，他叹了口气。
舒书：“怎么？”
“没，我就是在想祝闻那倒霉孩子。”阮东旭痛苦道：“他可千万得省着点积分用，别他妈活活把自己穷死了。”
舒书：“我觉得省不了。”
阮东旭更加痛苦：“我就是这么觉得，才感到痛苦。”
话落。
舒书也跟着痛苦了起来。
…
…
游戏生活区
“焦了焦了！”
季霜喊着，一把夺过祝闻手里的漏勺：“你这是炸薯条啊？”她举着一根焦黑的不明物体，瞪眼：“这能吃啊？”
祝闻无辜道：“我想炸脆一点来的。”
季霜：“……行。”
她挤开祝闻，道：“我来。”
祝闻没意见，站在一旁看着。
新一批的薯条出炉了，祝闻不紧不慢道：“够了吧。”
季霜头也没回：“再弄一点，丢冰箱里。回头想吃提前拿出来解冻，再扔油锅炸一会儿就行。”
祝闻觉得这也是个办法。
他伸手摸了根薯条塞进嘴里，咂巴咂巴嘴，问：“我去买点蕃茄酱？”
季霜：“……”
她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你等会儿，番茄买多了，我待会儿做一点。”
祝闻点头：“也行。”
可是。
他回头看了眼正在充电的手机，重新转过头看向季霜：“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看上电影？”
“急什么，我都不急。”季霜不紧不慢的回复。
祝闻被说服了。
他觉得站着吃薯条也不错，端起盛薯条的盘子，慢悠悠的吃着。
这东西就是闲的时候打打牙祭，他招呼爱丽丝2号、5号过来，把盘子递给她们，随后在唇边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爱丽丝2号、5号举着装满薯条的盘子，无声的“哇！”着跑了。
过了一会儿，季霜转头道：“盘子给……”
她猛的停住，瞪大眼：“盘子呢？”
祝闻：“我吃了。”
季霜：“……胃口真好。”
祝闻骄傲道：“那是。”
他随手摸了个新盘子，递给季霜。
季霜啪的夺过盘子，冷声道：“待会儿你洗锅。”
祝闻：“OK。”
在祝闻看来，这生活区什么都好，就是没什么消遣。
要不是有薛曼婷的手机，他们恐怕比现在还闲。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排到游戏。
季霜就不想那么多，她瞪着锅里翻腾的薯条看了一会儿，转身又抄起一只锅——做番茄酱去了。
祝闻闲着也是闲着，就站旁边看着。
他以前在家就爱站着看江铃做菜，还挺打发时间。
于是，两人一人忙着、一人看着，虽然闲但也确实和谐。
直到，房门被敲响。
“我去开。”祝闻示意季霜不用管，撂下这句话去把门开了。
整个生活区，目前为止除了他和季霜，就只有史提芬和汤姆这两位异国友人了。结果这好家伙，一开门俩人都在门外站着。
“有时间？”史提芬朝祝闻笑的很友好：“可以说说话吗？”
祝闻挑眉：“又练口语来了？”
“不是不是！”史提芬不好意思的大笑，摆手道：“我们有一个提议，希望你们可以听一听。如果OK，就很好。”
祝闻看了汤姆一眼，侧身让开：“进来说吧。”
史提芬笑着道谢，走进门内。
一进门，他就夸张的做了个吸气的动作：“好香！”
“菜单上没有薯条，要自己做。”史提芬自来熟的往厨房走去，惊叹道：“原材料，非常贵。你们很富有。”
季霜看了他一眼，拉上厨房的推拉门。
“WOW！”史提芬后退了一步，朝祝闻笑道：“你的女朋友脾气非常不好。”
祝闻懒得解释，更在意史提芬这几乎没有的边界感。
他问：“你们想说什么？如果没有正事的话，不好意思，我们待会儿就准备睡了。”
史提芬抛来一个“我懂的”的表情，压了压手道：“不会很浪费时间，你听我说。”
祝闻抱臂站着，表示自己在听。
史提芬：“我们来是想问你们，要不要组队一起玩。我们也很厉害，我们可以互相帮忙。”
祝闻扬眉：“这里也能组队？”
“我们注意到你有特殊的组队道具。”史提芬看了眼祝闻手指上戒指状的组队道具，笑着说：“这个可以，其他的，有些不行。”
祝闻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好奇道：“我能问问你们为什么想和我们组队吗？我们才刚认识，差不多24小时，并不属于值得信任的范畴。”
“范畴？”史提芬眨了眨眼，理解了一下这个词的意思，随后摆手道：“NONONO！能来这里的玩家，都很厉害。这里的游戏扣分很多，我们要互相帮忙。”
祝闻：“所以你们两个现在是组队状态？”
“不是不是。”史提芬不好意思的解释：“我们没有这种组队道具，我们的都不能用。”
祝闻并不是很信这一套说辞，只道：“也不急这几天，再说吧。”
史提芬：“可是……”
厨房的推拉门被拉开，季霜解下围裙走出来，冷声道：“他说了再说吧，你听不懂？”
季霜的神色太冷，她往常对不熟的人就是这个样子。
可看在史提芬眼里，他觉得可能是自己惹人讨厌了。
他这才觉出几分尴尬，摆手道：“不好意思，那我们先离开。麻烦你们考虑一下，谢谢你们。”
季霜没应声。
祝闻也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直到那两人离开，祝闻才笑着说：“吃枪药了？”
季霜抬眼：“就给你炸了这么点薯条，他们再留下来，就得招待他们吃了。”
祝闻：“那我谢谢你。”
季霜“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