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会议室内，陈江几人被李承辉的死震得有点蒙，张昊还拿着李承辉留下的那封信在看，看过来看过去也看不懂里面一些话的意思，但大致意思他还是清楚的。就听陈江郁闷道：“没想到这家伙就这么畏罪自杀了。”
“他可不觉得他有罪，你没看他信里把自己比作战士吗。畏罪自杀他理解为解放他自己。”王羽佳摇了摇头说道，“云清，我很好奇，你最近又跟他见过面吗？似乎还有过一段对话。”
“其实就在昨天晚上，他请我和思媛吃饭，我怕你们担心没跟你们说。”张云清苦笑着摇了摇头，“李承辉当时说了不少表达自己的话，还引用了海子的诗。那时候我也没有发现他有多么强烈的自杀倾向，直到昨晚我想通了他的计谋，我才感觉到不对劲。因为完整的计划需要他把自己也贡献出来，他所要保护的人才能平安。李承辉一直在进行着解放，解放那些人的思想和他们心中的魔鬼，这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毁灭，毁灭他们的良知和善恶是非，他终于把自己也毁掉了。”
这时慕晚晴说道：“我们从李承辉家后花园挖出了几具尸体，其中几具如无意外是唐涛案失踪的几名受害者，剩下的一具根据法医初检死亡时间是在昨天下午四点过，正是失踪的黄宏。如果云清你没有分析出李刚，那这件案子就算破了，李承辉的计划也算圆满完成了。”
慕晚晴想想觉得有些可怕，要是遗漏了李刚这个人，那以后岂不是还有类似的案子发生。
“也不算破了。唐涛曾经帮李承辉处理过三具男性尸体，这三个受害者的凶手现在还没查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李刚。”张云清道。
“我知道。”慕晚晴点了点头，她知道张云清是在提醒她刑警队之后的工作，在她想来张云清真是多虑了，但也没去指责对方的好意。
“云清哥这里有句话，你的眼睛看见这一场火灾、你看不见我，虽然我为你点燃。是什么意思？”张昊不解道。
“这是穆旦诗中的一句，李承辉用在这里只是嘲弄我们抓不住他，找不到抓他的证据没其他含义。”张云清含笑道。
“云清哥，人真的有八苦吗？”慕星月跟着问道。
“这是佛家的看法，你觉得有吗？”张云清反问道。
慕星月想了想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么说来李承辉这人有些看法还是可取的。现在这样、那样的节日真是太多了，而且很多事也只是自寻烦恼。”
张云清刚想说点什么，就听慕晚晴训斥道：“闭嘴，你知道什么！李承辉就是个心理变态，他信里的很多看法很片面，他只认清了事物的一面，而且是阴暗的一面。人生既然有八苦，那我们就更应该积极地追求快乐！一根绳子一个凳子，有的人想到了上吊、有的人想的是秋千，李承辉太悲观了，认可他的一点想法你都不能有！”
慕晚晴毫不吝惜地使用了一些刺耳的词语，只因她的谈话对象是她的亲妹妹，这丫头要是胡思乱想钻了牛角尖那该如何是好。
慕星月朝慕晚晴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就闭上了嘴。
张云清心里也有些发苦，李承辉这家伙的心理太阴暗了，单看他的文字就有种无形的魔力，还真能吸引一些心理阴暗之人。这也是王强禁止所有人将这封信的内容透露给媒体的原因。
事情过去只不过半天时间，据说媒体对这封绝笔信的悬赏就达到了十万元。相信用不了一天时间，李承辉的死将震惊整个天枫市，没有人想到他会自杀、更没有人会想到他是警方一直在查的系列案的幕后主谋。
“可恨的是没有亲手抓他归案替思琪报仇！”张昊恶狠狠地说道。
“李队长、不、李刚还没落网，我们还有机会！”陈江冷冷地说道，这大半天时间陈江也想得很清楚了，不管怎样，李刚都是犯罪嫌疑人，只要他做错了事就不再是自己最敬仰的那个人了。
王羽佳看了陈江和张昊一眼，问张云清道：“云清，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张馨怡落网了，黄宏被灭口了，连李承辉也自杀了。现在就差抓捕李刚和调查三具男尸的凶手了，可尸体已经被唐涛处理掉了，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线索。”
张云清点了点头，道：“接下来的事还是刑警队负责吧，我们先休假几天，大家也辛苦很长一段时间了。都回家休息一下陪陪家人。”
回头想想这几个月也真够忙的，案子一个接着一个，张云清也很久没有像这般忙碌过了。说起来回国都几个月了，姨妈家里还一次也没去过，这让张云清觉得有点对不起一直关心他的姨妈。
慕晚晴听张云清的意思是要做甩手掌柜，也不生气，这本来就是刑警队的工作，倒是可以借助这段时间熟悉一下新环境和新同事。正想着，慕晚晴就听张云清问道：“慕队长，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慕晚晴心想这是要考验我吗？浅笑着说道：“李刚失踪也几个月了，先调查一下他的亲戚朋友有没有他的行踪；另外，如果是李承辉一直在接济他，可以调查李承辉近一段时间的资金流向；李刚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他可能不会在白天出现，得加大夜晚的搜捕力度；再有，如果李刚选择改变容貌潜伏起来，他还需要一个新的身份，这方面可以调查市里的假证件办理团伙；还有……”
慕晚晴一口气说了十几种调查方向和方法，不仅是张云清、周围几人都听得不住地点头，陈江也是暗赞这慕晚晴心思缜密，有些地方连他都没有想到。张昊更是一边点头一边赞扬道：“不错不错，慕队长果然厉害。”
慕晚晴不禁苦笑，心想：“我用得着你来肯定我吗？这个张昊果然跟妹妹说的一样是个奇葩。”
张云清难得发现慕晚晴有这样阴晴不定的表情，估计是被张昊伤到了自尊，索性再给她来块黄连：“慕队长的回答我们都很满意，那就这样，散会！”
慕晚晴咬牙切齿地瞪了张云清一眼，就看见其他人都起身跟着张云清走出了小会议室，还不忘笑着跟她道别。
“我说张昊，你欺负我姐姐不怕我姐姐修理你吗？”慕星月走到张昊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喂喂，话说清楚，我哪里欺负她了？云清哥也说了，你怎么不问他？你姐姐也没这么小气吧。”
“云清哥是由衷的赞扬，你不一样，你小子的花花肠子是组上最多的。”慕星月撅着小嘴说道。
“星月姐、你是我亲姐，你告诉我、我哪里花花肠子最多了？是个人都知道，我有多么地纯洁，感叹号！”
“你纯洁？问号！”
“以后你会认识到我的内在的，省略号。”
一个星期后。
李承辉的死余温未退，每天电视媒体都有关于他的报道，这件事已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老李夜话》停播了、《老李与人生》停售了，市民目睹了一个成功人士掉落神坛的全过程。
刘思媛从张云清口中知道了一些事，在震惊之余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很累，心里也有点埋怨张云清什么都知道却一个字也没有透露给她。在张云清的开解下，刘思媛又一次关闭了枫叶咖啡馆、甚至还辞去了电视台的工作，她去了国外旅游。张云清也不知道刘思媛会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但这些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这一个星期，慕晚晴用了她能想到的所有办法搜捕李刚，李刚就像一颗小石子落入大海一般音信全无。慕晚晴不得不找到张云清想办法，在张云清的全力配合下刑警队也没能查到李刚的行踪。
让众人惊讶的是，李刚的父母几年前就过世了，天枫市这边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而李刚平时也没有什么朋友，这就是个孤家寡人。现在要抓他难度太大，谁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利用别的身份逃离本市。
至于那三具男尸的凶手迫于没有线索，张云清只好把些事情都留给刑警队，他知道以慕晚晴的性格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值得一提的是警方查到了李刚骨髓的受赠者，这个人的确失踪很长一段时间了。如今尸体还没找到。
积案侦破小组两天前就照常上班了，李承辉系列案在没有抓到李刚之前只能算是一个残局，但张云清对现在的结果还算满意，唐涛等人落网、李承辉畏罪自杀，几乎所有的犯罪分子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张云清想想也到时候了，准备着手调查他母亲的那件案子，他一直不敢去触碰那件案子就是担心以前准备不足影响到查案，现在所有条件都具备了，系列案完结了、小组也基本成型，没曾想张昊在这时透露了一个消息给他：“云清哥，你不是让我去调查临山镇的积案吗？我联系了当地的分局和派出所，那里的积案不是很多。倒也有几件值得我们注意的……临山镇河西村这十几年频频发生人口失踪案，以小孩居多，另外前年还失踪了一个去当地支教的女大学生……”
张云清在张昊的叙述中终于听到了临山镇河西村，这个地方就是十几年前李承辉曾去支教的地方，最让他惊讶的是前年还有一个去支教的大学生失踪。张云清心想这个地方肯定有问题！
看来母亲的案子还得先放一放，张云清准备先去这个地方看看，也随便查一查到底是什么改变了李承辉的整个人生。不过在这之前，他需要做一些准备，至少他需要一个去河西村的身份。
主意拿定，张云清去局长办公室见王强。
张云清跟王强谈了谈自己的想法，王强同意帮张云清办理相关事宜，张云清将以支教老师的身份前往河西村，时间就定在两天后。张云清也说不准会去多久，可能几天也可能几个月，主要是不清楚那边的情况。如果没什么事，这段时间就当放假休息了，李承辉这案子耗时数月，让他都有点心力交瘁。
两日后，王羽佳几人送张云清坐上了前往临山镇的长途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