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洪鑫来说出这么恶心的话,周薇先是恼火,但她仔细想了想,又放下了心,她觉得平时自己对服务员、厨师都挺客气。
老国继续问:“就为这事,你怕老太向老板举报,你就答应帮她忙,治一下打她的那个老头?”
洪鑫来又犹豫了一会,终于说:“这位警官,要不是您,我估计刚才在楼顶上,就已经被一枪毙了,我再不敢瞒着您,那老太给了我五千块钱定金,还说报复了老头之后,再给我一万。”
“这两笔钱你拿到了吗?”
“都拿到了,第一次的 5000 是她亲手给我的,第二次的一万,是我把老头的脖子卡进隔离栏后,按照之前说妥的,我在小广场的垃圾箱下面取了出来,她还挺讲信用!”
老国点点头:“好,对你说的话我是相信的,但之后我们还会去调查一下,下面你该说说老太是啥模样?有哪些特征了!”
洪鑫来说:“警官,我再补充一下,我不全是为了钱才这么做,我下手之前观察了老头一个晚上,他确实在碰瓷,而且成功了一次,有个开面的的司机一看就是打工的,辛苦了一天的钱就这样进了老头的腰包。我当时也很生气,所以愿意帮老太出出气!”
“师傅,您真背运!”周薇插话说,“自从我跟了您,您尽是接上这些特烧脑、特难缠的案子。上次的毒舌老太案就不说了,到现在还没有着落,再就是两位主持人的案子,凶手如此狡猾变态,至今也没有把他们抓回来。接下来就是任杰被阉割案,嫌疑人影子没见着,又拖出他爷爷四年前被阉割的旧案。现在更好,本来碰瓷老头卡颈致死案在您的精准分析下,仅仅十几个小时就抓回了嫌疑人,谁又能想到,这又冒出一个幕后黑手……”
老国见周薇尽说丧气话,本想批评她,但细细一想,这小半年来,自己的运气确实背了点,遇上的几个案子不仅影响恶劣,还尽是案中案。但老国不是遇到困难就想退缩的人,相反,越是遇上疑难案件,他就越兴奋。
一旁的曹勇说:“国顾问喜欢挑战,如果案子都像条**,往下一拉嫌疑人就现身了,国顾问也就不会来指导我们了,我们还能学到真本事?!”曹勇说完,见周薇掩着嘴在笑,于是解释说:“只是做个比喻,在国顾问指导下,我这脑筋比以前活络多了,想像力也一下子丰富了。”
几个人又讨论了一会朝霞被割颈案,嫌疑人虽然锁定为白承龙,但白承龙就如西游记中的鬼怪,轰地冒了阵白烟,再也不见了踪影。
第二天刚上班,市局技术处的老华就送来了一张模拟画像。这是他根据洪鑫来的描述连夜画出来的,在经过洪鑫来的察看后,又先后做了两次修改,最终得到了洪鑫来的认可。
画像上的老太年约 70 岁,短发、头发花白,神情略显忧郁,她的双眼眼窝发暗,是较明显的黑眼圈……
老华见老国看得入神,就说:“好久没有熬过通宵了,现在有了监控,我这老家伙不中用啦,都快失业了,遥想咱们当年,就凭我的一幅画,就顶得上千军万马,特别是你刚进公安时遇上的那起连环奸杀案(老国前传第一部 ——《初恋之殇》中的案子),我这画像在报纸上一登,立即就有上千群众过来举报,哈哈……”
老华絮絮叨叨地向周薇述说当年他和老国凭着模拟画像侦破的好几起大案,言下不无得意之情,周薇听得津津有味。
说着说着,老华竟然头一歪,靠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
周薇笑了笑,找了件大衣替老华盖上。她凑到老国跟着,也仔细看起了老华的画像。
“师傅,这老太我好像在哪见过!”周薇说。
老国一惊,他看了看周薇:“是啊,我也感到有些面熟,但实在想不起来,你能想起来吗?”
周薇想了好一会,还是摇了摇头。
老国叫来曹勇和几个侦察员:“接下来你们要调取鲁前进死亡路口的监控录像,给我好好找找,他之前究竟讹过哪些车主的钱。”
曹勇犹豫了一会道:“国顾问,那个路口的监控光缆不是被人剪断了吗?”
老国瞪了他一眼道:“你的意思是,这个老太先剪断了电缆、然后才遭遇鲁前进碰瓷讹诈吗?”
曹勇忽然明白了,他说:“国顾问您说的是,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老太,不,是老太的家人被讹诈后,老太目睹了当时的状况,甚至真像洪鑫来说的那样,老太还被鲁前进打了,于是决心报复他。接着,老太让别人、或者亲自动手剪断了电缆,这才找到洪鑫来,让洪替她出出气。”
老国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我想,鲁前进的死亡,应该和这些被他敲诈过的车主有关。另外,你们也要排查一下鲁前进的社会关系,看他之前有没有过其他的仇家。”
周薇说:“师傅,我有个疑问,据我了解,此处监控记录下的视频只能保存约半个月,要是半个月之前,这个老太被鲁前进讹诈,那我们还是查不到她。”
老国说:“一般情况下,如果相隔很久,当事人的气也就消了,只有在被讹诈后短时间内,当事人才会想方设法报复。事发后半个多月,如果她还这么恨老头、要报复他,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不多见,除非这个老太心理严重偏执。”
周薇和曹勇都觉得有道理。
老国接着说:“除了这处监控我们要仔细查找,凡是在此处被鲁前进碰瓷的,一个也不要放过,这个老太应该是被碰瓷车主的家人,70 岁开车的老太很少见。另外,我们要调查清楚鲁前进还在哪些路段碰瓷,这些路段的监控也要调出来。”
“好的,我这就安排。”曹勇想了想又说,“我觉得应该不难查,毕竟他碰瓷的车辆有限,这半个月到一个月,最多也就几十辆吧!”
曹勇正准备召集人手,老国又叫住了他:“曹队,你叮嘱一下,要重点关注 20 万以上的车,如果被碰瓷的仅是几万十多万的低端车,嫌疑老太不会一下给洪鑫来 15000 元酬金。因此我认为,这个嫌疑老太经济条件应该很好,不差钱,差的是有人为她出气!”
“好的,我明白了!”曹勇说。
第二天,曹勇将老国领到了电脑旁。
“这是我们调来的监控录像,死者鲁前进实施碰瓷敲诈的共有三个路口,在保存下来的录像中,我们经过仔细查看,发现他共实施敲诈 21 起,其中成功 15 起。经过我们调查,这些车主最少的被敲诈了 100 元,最多的是 800 元。”
老国不喜欢兜圈子:“你说说看,这些车主的家人当中,有没有 70 来岁,长相与模拟画像上相似的老年妇女?”
曹勇摇了摇头:“我们不仅调查了这些车主的父母,就连他们的丈母娘也查了,没有和画像中老太相似的人。”
周薇急了:“师傅,难道我们调查的方向出了问题?”
老国点上支烟,沉默不语。
“既然不是被鲁前进敲诈过的人,又会是什么人呢?莫不是与嫌疑老太存在其他矛盾,她借口被碰瓷,以蒙骗洪鑫来?”周薇说。
曹勇说:“小周说得有道理,或许他们之间有着其他矛盾,嫌疑人不想告诉洪鑫来,这样做还可以逃避我们的追查!”
老国想了想,忽然拍了下桌子:“原来如此!”
周薇和曹勇都不知道老国究竟发现了什么,他们微张着口,等着老国的下文。
老国问周薇和曹勇:“如果你们是嫌疑人,为了报复鲁前进,你们会把监控电缆剪断吗?”
曹勇想了一会,摇摇头道:“不会!教训一下受害人,最多被派出所当作民事纠纷罚点款,如果导致鲁前进受了伤,那就赔点钱,说到底也就是行政拘留几天。但剪断监控电缆的性质却大不一样,稍有点法律常识的人都懂,那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师傅,您的前提条件有问题!”周薇说,“之前我们分析过,监控电缆很可能是被违法停车的车主剪断的,您凭什么认定就是那个老太所为呢?”
曹勇觉得周薇的话不无道理,也说:“是啊,目前我们还无法认定电缆究竟是嫌疑人剪断的,还是其他害怕曝光的车主剪断的!”
老国说:“我的依据有三点。第一,时间节点很蹊跷。监控电缆是 7 天前被剪断的,剪断后的第二天,洪鑫来就见到了嫌疑老太,请他帮忙报复鲁前进,这个时间点很令人怀疑;第二,我昨天中午去现场观察,摄像探头能拍到的地方,近处是鲁前进死亡的隔离栏,远处是一个市民广场,尽管有许多市民把车停在那里被曝光,但他们不太可能会去剪光缆。”
“为啥不可能?”周薇和曹勇都不解其中的奥秘。
老国启发道:“如果是你们把车停在那里,会被曝光几次?”
曹勇说:“停几次就被曝几次呗!”
老国摇了摇头,又转向周薇问:“你怎么看?”
周薇想了一会后也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