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分局刑警大队。

先前拎着皮包在小广场上等候的一男一女被一名刑警和周薇押了回来, 几名值班的刑警将他们分别关在两间审讯室内。

“姓名、年龄、职业、家庭住址?”一名侦察员询问着被铐在椅子上的男子。

男子却不回答,他叫道:“你们凭什么抓我?”

“你说凭什么抓你?”询问男子的侦察员冷笑道。

“我哪知道?!”男子显得很无辜。

负责审讯的侦察员一拍桌子:“你深更半夜,怀里抱着 150 万现金干什么?”

“我——我是要交给别人。”男子结巴起来。

“不会是半夜买房,把钱交给房产中介吧?”一名侦察员不无戏谑。

“反正钱不是我偷来抢来的,我不能说。”男子挺固执。

“叭——”侦察员又是一拍桌子,“就算钱是你自己的,谁能知道你不是干违法犯罪的勾当?!”

“不会是和毒贩进行交易吧?”另一名侦察员瞪着他。

男子急忙摆手道:“警官,你这话可不能随便说,那要出人命的。”

“那你说说,你半夜三更,怀里抱那么多钱,究竟想做什么?”

“警官,现在不是疑罪从无吗,我真的没犯法。”灯光下,男子依然一脸无辜。

曹勇已经赶到了刑警大队,他和侦察员小朱负责审讯这名女子。

“陶美萍,你要老实交待,你大晚上的,拎着 150 万现金到小广场干什么?”曹勇的语气还算平各,因为他感觉到,从打扮和穿着来看,眼前这个女人不像是个坏人。

“警官,我不能说。”这个名叫陶美萍的女子满脸乞求的神情。

“哦,是因为你干了见不得阳光的事才不敢说吧?”曹勇身边的小朱说。

“警官,求求你们别问了,我真的不能说。” 陶美萍快要哭起来,“你们赶紧把钱还给我,我现在就走,这钱我们还有大用处。”

“大用处?”小朱挖苦道,“我们很好奇,你到底准备拿这么一大笔钱去干啥?况且现在都刷卡支付和电子支付了。”

“警官,求您别问了……” 陶美萍抽泣起来。

曹勇感觉眼前这女人不同于以往审讯过的女性嫌疑人,他走到女人身边,盯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温和了许多:“你必须清楚,对罪犯,我们绝不会放过,但对有求于我们警察的,我们也会鼎力相助。”

陶美萍边抽泣边说道:“警官,既然到这份上了,我扛着不说肯定不能出去,我要是出不去,我那丈夫的命也就难保了,求求你们赶紧救他吧!”

“救他?!”曹勇一脸疑惑,“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市人民医院急诊手术室外,周薇、吴姗、林可慧都坐在长椅上焦急地等候着,吴丽莹接到女儿的电话,也从家中匆匆地赶了过来。

吴丽莹第一次见到林可慧,两人都有些尴尬,打了招呼后,她便问坐在一旁抽泣的周薇:“你师傅是哪受了伤?”

周薇指着自己左肩下方说:“就是这里,我没有细看,流了好多血!”周薇说完又哭了起来。

虽然是老国的女儿,但吴姗在老国鹰式教育中长大,此刻比周薇坚强得多。她也十分焦急,在一边走来走去,但她一直没有哭。

吴丽莹说:“应该问题不大,照你所说的这个部位,应该是肺部,不是心脏的位置!”她安慰身边的几个人,但没有见到老国的伤情,她也放心不下。

“都怪我,我真不该把师傅叫过来。”周薇哭着说。

“作为一句警察,在发现可疑人员时没有轻易放过,应该受到表扬才是!”吴丽莹安慰她。

林可慧自从进了医院,就一直面色苍白,见吴丽莹说问题不大,她才稍稍放了点心,她问:“那男青年为啥要刺伤你师傅呢?”

周薇拿着纸巾擦了擦眼泪说:“他是白承龙,就是他杀害主持人孙晨露和凌朝霞。”

“什么,你们发现他了?”吴丽莹参与了凌朝霞案的调查,还是专案组副组长,她万分惊讶。

周薇便把刚刚发生的一切从头至尾讲了一遍。

吴丽莹立即拿起电话,向专案组组长郭斌进行了通报,让他立即安排人手,对逃窜的白承龙进行追捕。

不一会,接到曹勇报告的分局长赵海山带着分局政委也匆匆赶到了手术室外。

赵海山焦急万分,不仅因为老国是他辖区的居民,更因为老国在全市警察心中的份量。他抓住一名匆匆走出手术室的护士:“情况怎么样,有危险吗?”

护士白了一眼这个大嗓门、行事粗鲁的男人,甩开他的手说:“当然危险。”

吴丽莹是这群人中最淡定的,她知道,如果那一刀刺中了心脏,老国肯定当场牺牲;如果刺中了肺部动脉,老国会因急速失血而迅速昏迷,他不会一直清醒着被送进医院。刚刚她听周薇说,老国被送往医院的近二十分钟内,意识一直是清醒的。

吴丽莹听护士这么说,便问:“究竟伤到哪里了?”

护士说:“我负责准备血浆,我哪知道……”

赵海山一听瞪起了眼:“你都不知道伤在哪,你为啥说他很危险?”

护士说:“要是不危险,你们能这么急嘛!”

赵海山想训斥一通眼前这个向他翻着白眼的护士,但想到这里不是他的一亩三分地,于是挥挥手,让护士赶紧去准备血浆。他拿起手机,向周前汇报刚刚发生的一切,又让随他一起赶来的刘政委立即联系这家医院的负责人。

宁安分局刑警大队的预审室内,陶美萍终于向曹勇说出了一切。

“三天前,我丈夫下班后一直没有回家,平时他因工作需要,经常很晚才回来,我也就没放心上,和孩子一起睡下了。到了夜里两点多钟,我被电话吵醒了,我一看正是我丈夫陈豪宇的来电,我就接了电话。电话中却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他对我说,你赶紧拿出 200 万,准备赎人!我一听吓坏了,问他是谁,他冷笑着说,别问我是谁,你只要知道你丈夫在我手上就行了,两天之内不把钱交齐,你就准备收尸吧!接着,我丈夫在电话里说,你们千万不要报警,否则我的命就没了。但电话里那个男人却哈哈大笑,他说,报不报警你要考虑清楚了,我的意思是你赶紧去报警,否则你的丈夫真的会没命。”

“绑匪让你报警?!”曹勇不解地问。

女人抹了把眼泪道:“是的,绑匪要我报警,可我丈夫说千万不能报警。”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曹勇紧盯着这个女人问。

女人抹了一把眼泪:“绑匪的话我哪敢信,他说的肯定是反话。我就立即给我叔叔、就是被你们抓来的那个人,他是一家单位的小领导,遇事有主见。他夜里三点多钟赶到我家,我们一商量,觉得还是不报警妥当,否则我丈夫肯定性命不保。绑匪只想要钱不想要命,我们给他钱就是了……”

“看来你家很有钱?”侦察员小朱问。

小朱知道,在绑架勒索案中,绑匪一般都是踩过点的,在码准了谁家有钱后,才会开始作案,否则绑了个穷鬼,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我们就是普通工薪阶层,哪来多少钱!” 陶美萍抽泣起来,“本来家里有几十万,又紧急找小贷公司贷了几十万,叔叔借给我们几十万,这才湊到了 150 万。来后绑匪又打来电话,我就求他,问 150 万行不行,没想他一口答应了。”

“你丈夫是干什么的?”曹勇忽然发现自己疏忽了一个重要问题。

“他是电视台的记者,叫陈豪宇!” 陶美萍答。

“电视台?”曹勇大惊,头上的汗瞬间冒了出来,“是江滨市电视台?还是省台?”

“江滨电视台。”

曹勇脑袋嗡的一声,他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此时,他还不知道刺伤老国的人就是白承龙。

“难道,老国所说的连环案果然发生了,记者陈豪宇难道是第三个被害者?接下来还会有电视台的人被害吗……”曹勇在心里问自己。

陶美萍又哭了起来:“警官,现在我没有办法才告诉你们,刚才逃跑的男人应该就是绑匪,被你们这一追,他肯定以为我们报警了,弄不好我丈夫的命就保不住了。求你们赶紧救他吧,别再这里耽误时间了!”

凌晨一点半,紧闭了三个多小时的手术室大门终于打开了,躺在手术推车上的老国面色苍白,他的胳膊上、鼻子里和口腔中插着各式管子。

一行人立即围了上去。

“医生,他的伤情如何了?”大家焦急地问。

医生摘下大口罩,他没有出声,只是冲着众人摇了摇头。

“医生——”林可慧和吴姗不明白他摇头的含义,但林可慧早就含在眼里的泪还是流了下来,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是人不行了,还是没事了?”周薇嘴快,脱口而出。

“人没事,刀扎进了左肺,形成了血气胸,再往下方来个五公分就是心脏了。”医生说。

所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赵海山怒道:“那你刚才摇头做甚?吓死我们了!”

医生一脸无辜地道:“摇头当然是指没有危险啊……”

赵海山哭笑不得,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出声。

林可慧想了想说:“现在离春节还有半个来月,能回家过年吗?”

“那要看恢复情况了!如果恢复得不错,差不多是可以回家过年的,但三个月之内,千万要注意休息。”

第六案 死亡选择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