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提出来的让女儿充当诱饵的引蛇出洞计划,遭到了吴丽莹和所有人的反对,老国气得坐在**呼呼地喘着粗气。

陆依婷接上话茬说:“国指挥,我们都不能执行您的诱捕计划,虽然这是抓捕白承龙极佳的机会,但姗姗面临的风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也不行,就算她不是您的女儿,我们也不能这么做。”

老国瞪着眼睛道:“正因为她是我女儿,我才想冒一点小小的风险,否则白承龙很可能会转移他的杀戮目标,让其他无辜者被害!因为不仅是江滨电视台,作为省会城市,还有许多省市级报纸、杂志以及国家级媒体的记者站,究竟有哪些人去采访过白承龙,我们一时半会根本弄不清楚。”

“我反对。”曹勇说。

“我也反对。”支昕也说。

老国气得脸色铁青,他知道自己犯了众怒,他的命令根本无人执行,便坐在**喘着粗气,不再出声。

支昕道:“国总指挥,我觉得条条大路通罗马,这条路不好走,我们换条路照样能达到目的。”

曹勇也说:“我们难道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郭斌点头赞同:“你们俩的想法很有建设性,接下来我们集思广益,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有人分析白承龙有可能的藏身之所,有人又提出严查电视台附近的监控录像,找出白承龙的行动轨迹。虽然这些提法都有一定价值,但这种大面积撒网的办法,很难在短时间内擒获白承龙。

大家都知道,如今的白承龙已经疯癫,像是一枚随时引爆的炸弹,如果不能将他迅速抓捕归案,很可能还有其他人被害,他们或许是媒体工作者,或者是其他无意间得罪过白承龙的人。

“我们无法预测,白承龙的杀戮名单上究竟还有哪些人!”郭斌说。

会议又开了半个小时,依然没有任何行之有效的好办法。

老国刚才被众人一顿批驳,气得他坐在**眯着眼,不再出声。见大家依然没有拿出最终意见,老国忽然睁开了眼。

老国问:“陆法医,你那天告诉我,白承龙揪过受害人陈豪宇的耳朵?”

“是的,受害人耳朵下有皮下出血,耳廓上有指甲掐抠痕。”陆依婷说完,在手机相册中翻找了一会,找出一张照片递到老国眼前,“就是这张照片。”

照片上,受害人陈豪宇的左耳廓背侧,有两个清晰的指甲掐痕。老国知道,这是白承龙用右手捏紧受害人耳朵,用力向上提拉形成的。

老国扫视了一圈众人:“你们觉得白承龙现在会在哪?”

郭斌想了想道:“我们之前分析过,白承龙 14 岁就进了少管所,他至今所有的朋友都是在监狱里认识的,因此住在狱友家的可能性极大。”

“郭支队的分析有道理。”曹勇说,“之前白承龙就是暂住在被阉割的任杰家中,后来他发现风声不对,提前逃走了。”

支昕皱着眉头说:“可是我们几乎调查了当时所有和他在同一监区、已经刑满释放的狱友,大家都说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和他通过电话。”

“是啊,这小子也太狡猾了吧,他究竟会去哪呢?”病房里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着,虽然都有一定的道理,但也有不少漏洞。

老国虽然记忆力大不如前,但他的想象力却没有退化,总能想到与众不同的细微之处,他问:“你们说说看,白承龙出狱后,他要吃饭,要买衣服,要喝酒抽烟,他的钱从哪里来?”

支昕说:“我们之前调查过白承龙的父亲,白承龙出狱后仅回过一次家,而且从家里要到的钱没几天就被他挥霍一空。他或许向其狱友借过钱,但那些人都刚放出来不久,手里也没有多少钱,不可能一直资助他。照我的看法,白承龙会去抢,会去偷。”

“不可能!”周薇说,“他杀害孙晨露时,孙的家里有很多财物,但一样没少;他杀凌朝霞时,装有 2000 元现金的名牌包就在他手边,他也没有拿走……”

“是的,我们在陈豪宇的身上找到了死者的钱包,钱包内的 500 多元现金还在。”陆依婷补充道。

老国说:“据我分析,白承龙患有严重的偏执型人格障碍,这种人性格极端,心理偏激,他要干的事必须要达到目的,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杀害他所谓的仇人。另外,他不屑于做的事也坚决不做,比如偷窃抢劫等。刚才大家说到的几个受害人都没有丢失财物,这种做派符合白承龙的性格特征。”

“那他为何要绑架记者陈豪宇,勒索 150 万元呢?”支昕问。

老国想了想说:“就那天晚上的情形来看,白承龙没有带任何交通工具,哪怕是一辆电动自行车,因此他拿到那么一大包钱后,他是很难逃走的。因此我分析,他很可能是过来看看陈豪宇的妻子是否守信,不一定非得拿走那笔巨款。当然,如果他发现陈的妻子不守信用,或言行不能令他满意,他也会拿走这笔钱,他可能会说服自己,权当是对方不诚信待人的罚款,这样他拿钱就会心安理得了。”

“师傅的分析倒是有点道理。”周薇说。

老国解释道:“这个案子我没有参与,这只是我的猜测,但这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怎么能迅速将他擒获。”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陆依婷问:“那他的生活费,还有之前调查到的嫖娼等钱是哪来的呢?”

这句话点醒了老国,他忽然明白了,便说:“白承龙找到工作了,他通过工作挣钱养活了自己。”

“他找到工作了?”大伙既惊讶又不解,“谁会聘用这样一个刑满释放人员呢?”

周薇问:“师傅,您能说说,他究竟在干啥工作呢?”

老国又扫视了一下众人,忽然说:“他在酒吧工作。”

众人震惊之余,又都不解。

周薇问:“师傅,您为何有这样的结论?”

老国说:“你们想一想,什么地方既能解决吃饭问题,又能解决住宿问题?”

这次大家终于明白了,支昕道:“对,就是酒吧。白承龙刚刚出狱一个月就开始犯案,他的身份证还没有拿到,住宾馆是不可能的,租房他无法一次拿出数千元租金。”

老国点了点头,他又让陆依婷打开手机,找到了刚才看过的那张照片。老国指着受害人陈豪宇耳廓背面的掐痕道:“从这个掐痕,你们想到了什么?”

“说明他留着指甲呗!”周薇道,“之前您就说,凶手一个手留着指甲,另一只手修剪整齐,从而分析凶手是个弹吉他的人。”

郭斌笑道:“你只是看到了树,没有看到种树的人。”

老国点了点头,他解释道:“对,陈豪宇耳廓上的掐痕,说明直至他绑架了陈豪宇时,右手还留着指甲,这就明他目前仍然在弹吉他,否则早就把剪甲剪掉了。不知大家发现没有,任杰家中,我们发现了沾有血点的增高鞋,却没有发现吉他。他为什么要带走吉他呢?除了这是他唯一的爱好,我们有理由相信,吉他也是他谋生的工具。”

“对啊,我们怎么没有想到呢!”曹勇和其他几人恍然大悟。

“国顾问说的是,酒吧里需要吉他手,他应该就躲在酒吧里,这样一来,他的衣食住行问题全解决了,还能拿到工资出去嫖娼。”支昕说完又补充道,“当然,他是非常态嫖娼,花的嫖资会更多。”

曹勇忽然又发现有点不对劲,他犹豫着问:“酒吧那可是公安检查的重点区域啊,躲在那里,他能安全吗?”

“我在派出所干过,开酒吧的老板和派出所多少都有点关系,派出所例行检查时,只会查包间和大厅这些客人聚集的场所,看有没有容留吸毒和卖**等黄赌毒行为,而不会查后场的员工宿舍。”老国继续说,“据我分析,白承龙 14 岁进了少管所,文化水平比小学生高不了多少,他唯一能挣点钱的技能就是弹吉他了。”

陆依婷不解说:“他演奏时要站到台上的,难道他不怕有人认出他来?”

支昕笑道:“一看陆姐就是不泡吧的人。你不知道,酒吧里那些弹吉他的,一个个奇装异服,戴着墨镜和鹦鹉一样的彩色假发,就是站在你面前,你也不知道他是谁。”

郭斌的作风一贯都是雷厉风行,他看了一下表,对众人说:“现在是晚上十点五分,曹队,支队,你们现在立即调出所有的队员,我也把人叫上,另外我再通知各属地派出所,一个小时后,我们要对全市酒吧进行拉网式检查……”

“郭支队,你要留两个人下来,从现在起,寸步不离姗姗。”吴丽莹见大伙要去执行任务,连忙把她的担忧说了出来。

“吴姨,从现在起,我天天陪着姗姗姐!”周薇自告奋勇。

“你不行!”吴丽莹笑道,“你也需要人保护。”

周薇尴尬地笑笑,她挠着头,忽然一惊:“大伙赶紧留一下,我知道现在最危险的是谁了,她不是姗姗姐,而应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