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市局在江口分局召开了特大杀人埋尸案第一次专案会。
因在赵家坝的竹林中共发现了六男一女共七具尸体,专案组便把这起系列案定名为 3.3 特大系列杀人埋尸案。
江滨这二十多年来,还从未发生过如此惊天大案,市委领导班子要求市公安局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必须在二十天内侦破此案、抓获凶手,以消除此案在群众中造成的恶劣影响,挽回平安江滨的形象。
市委书记郑广同两次来到市局,亲自督战,这次又来到江口分局,参加这起系列埋尸案的专案大会。
市局局长周前、刑侦副局长宋阳、支队长郭斌及市局的十几名刑侦专家,加上江口区区委书记一行、江口分局的办案人员以及其他分局临时抽调来的技术人员,近百号人把小小的会议室挤得满满当当。
市委办公厅李主任道了几句开场白后,郑广同扫视了一圈台下的上百号人,嗓门不大,却透着威严:“这个凶手很变态、很残忍啊!七具尸体、七个家庭就这样毁了,当然,他毁掉的还有我们平安江滨的形象、毁掉了老百姓心中的安全感。”
台下众人一个个神情肃穆,毕恭毕敬地听着。
郑广同顿了顿接着说:“昨天我接待了一位新加坡商人,他准备在我们江滨投资 200 多亿建一个超大型的智能产业园,前期的洽谈都已经顺利通过,地址也已经选好了,就在我们江口开发区,可他不知从哪儿得知了消息,昨天竟然问起我赵家坝埋尸的案子,让我惊得一头汗水啊!”
会议室空气沉闷压抑,上百号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知道这起案件带来的恶劣后果,周前和江口区委书记等一行领导没有看到郑广同脑门上有汗,自己的汗却已经从发根处冒了出来。
郑广同指指自己微秃的脑门说:“我这汗流得再多没有关系,新加坡商人的顾忌那可是大事。他手里捧着 200 多亿,不管到哪个城市,当地的官员都会把他当亲爷爷一样供着,因为供着他就等于供了一尊财神,无论是 GDP,还是就业,还是产业转型,都是难得的机会啊!因此当他问起我这起埋尸案的时候,我只能答复他,我们的公安是最有战斗力的队伍,我们的队伍中有大量国内、乃至世界一流的刑侦专家,我们一定会在二十天之内破案!”
郑广同说完,微笑着看着周前问:“我老郑一辈子没有说过大话,这次我是不是向人家吹牛了?!”
周前一惊,他当然知道郑广同这句小小幽默的背后,是向他施加巨大的压力。
周前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道:“郑书记,您当然不是吹牛,我们的队伍确实是一支最有战斗力的队伍,我保证在半个月之内拿下这起系列案,不让您在新加坡商人面前失信、不让市委在他们面前失了颜面,更不让这笔 200 多亿的投资花落旁家……”
“好,我相信!”郑广同满意地看了看周前,又扫视了一圈台下的办案人员道,“我等着大家的好消息,最多二十天,我让市招商局拿着凶手的认罪材料去换新加坡商人的投资合同,你们看怎么样?!”
“我们一定不辱使命!”刑侦副局长宋阳表态。
周广同依然微笑着,他带头鼓起掌来。
周前犹豫了一会,也鼓起掌来,台下的上百名专案组成员只好跟着鼓掌,然而掌声却稀稀落落,毫无斗志。
周前知道专案组人员信心不足,他皱了一下眉头,向身边的老国示意一下。
老国和周前是老搭档,当然知道他的用意,他站起身大声道:“郑书记给了我们二十天,周局给了我们十五天,我看,这已经足够了。赵家坝是个小村子,总人口也就一千多号人,除去孩子老人和妇女,符合作案特征的人群也就三四百人,未来这些天,我们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给揪出来。你们有没有信心我不知道,但我国强有,在我的从警生涯中,还没有任何一起案子能难倒我,难倒我们的团队……”
大家都知道,老国是个从不说大话的人,对他天才的办案能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见老国在市委书记、在局长面前放了卫星,大家总算找到了自信,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终于在会议室里响了起来。
郑广同的参会,显然是为了给参战人员施加压力和加油鼓劲,见目的已经达到,他和周前、宋阳以及老国等专案组核心成员依次握手后,拍拍老国的肩膀笑道:“老搭档,我相信你!”
郑广同说完,在市委办公厅李主任的陪同下,匆匆回市委参加另外一个会议。
郑书记走了,留下了斗志,更留下了压力。
会议刚结束,作为总指挥的老国立即召集专案组组长郭斌、副组长吴丽莹、刘大群等 20 来名核心成员,召开了 3.3 系列埋尸案的第一次专案分析会。
吴丽莹指挥着法医小金将尸体及尸检的照片依次投射到会议室大屏上。
大伙看了一会后,吴丽莹开始介绍:“本系列案自 3 月 3 日发现首具尸体至今,共发现了七具尸体,接下来我们按照发现尸体的先后顺序,将尸体列为一号至七号尸体,除第六号尸体为女性外,其他六具均为男性。”
吴丽莹让小金先在大屏上打出何茂林的尸体照片。
吴丽莹用激光笔指着照片说:“第一具尸体经过我们江口法医的解剖检验,已确认其死亡的原因为机械性窒息死亡,其他的理化指标我们正在化验中,以查明其被勒颈致死前是否服用过催眠药物及其他致其昏迷类药物,过两天结果就会出来。”
接下来,吴丽莹又让小金依次在大屏上播放之后发现的六具尸体照片,并向每名与会者分发放了一张表格,表格上依次列出七具尸体的特征及死因等信息。
老国边听着吴丽莹介绍,边看着表格。
二号尸体:男性,年龄 37 至 38 周岁,身高 1.77 至 1.79 米,死亡时间:2017 年 10 月中旬前后,发现时其穿着汗衫和**,死亡原因为机械性窒息;
三号尸体:男性,年龄 44 至 46 周岁,身高 1.66 至 1.68 米,死亡时间:2017 年 12 月下旬至 2018 年 1 月上旬,尸体呈**状,其死亡原因为机械性窒息;
四号尸体:男性,年龄 51 至 53 周岁,身高 1.68 至 1.70 米,死亡时间:2017 年 8 至 9 月,尸体发现时呈**状,死亡原因为机械性窒息;
五号尸体:男性,年龄 33 至 35 周岁,身高 1.80 至 1.82 米,死亡时间:2017 年 6 至 7 月,尸体发现时为**状,死亡原因为机械性窒息;
六号尸体:女性,年龄约 36 至 39 周岁,身高 1.66 至 1.68 米,死亡时间:2017 年 5 至 6 月,尸体发现时衣着完整,为冬春季衣物,死亡原因为不规则钝器多次击打头顶及后脑、致颅骨枕骨塌陷并脑组织损伤而死亡;
七号尸体:男性,年龄 45 至 47 岁,身高 1.71 至 1.73 米,死亡时间:2017 年 3 至 4 月,尸体发现时仅着**,死亡原因为机械性窒息死亡。
在这张表格后面,还有厚厚一本尸体检验报告,上面详细地介绍了 7 具尸体的检验情况。
吴丽莹介绍结束后,郭斌首先发言:“吴大姐的这份资料做得非常详细,通过我们专案组这两天的努力,虽然本起系列案还有许多难点有待攻克,但也有很大收获,这就是我们已经查明了部分尸源信息。”
负责外围调查的专案组副组长刘大群接着说:“起获尸体后,我们根据尸体的身高及死亡时间等信息,经过与失踪人口信息库比对,目前已经确认了四男一女共五具尸体的身份!”刘大群让一名侦察员向在座的人员发放了一张表格。
一号尸体:姓名,何茂林,职业,私营企业主……
(备注信息:情人姓名马小可,2018 年 2 月 13 号与何茂林同时失踪)
二号尸体:信息不详,正在调查。
三号尸体:姓名,解进强,46 岁,江滨某局人事处处长,失踪时间为 2017 年 12 月 23 日,其情人白晨,37 岁,为该局某下属机关人事科长,据其家人反映,白晨也于同日失踪,其单位同事一直以为两人私奔。
四号尸体:姓名,钟成开,年龄 52 岁,本市某三甲医院心胸外科主任,其家人报案称其于 2017 年 8 月 19 日失踪,其情人史佳宁,现年 26 岁,其也于同年同日失踪。
五号尸体:信息不详,正在调查。
六号尸体:女,姓名,钱陈芳,身高 1.68 米,本市某四星酒店大堂经理,其家人报案称其 2017 年 3 月 26 日失踪,其情人名为火军,同时失踪,火军即本案七号尸体。
七号尸体:火军,男,47 岁,本市某国企副总经理,2017 年 3 月 26 日,与本案六号死者同时失踪,其为情人关系。
老国边听边看着手上的表格,他渐渐陷入沉思中。
刘大群汇报结束后,郭斌想了想说:“根据前期大家的调查,以及国总指挥之前的分析,我大致得出以下结论。第一,就目前查明的四男一女共五具尸体的信息,其均有情人,其中六号受害人钱陈芳和七号受害人火军还双双被害,然而又让我们疑惑不解的是,就查明的一号受害人何茂林、三号受害人解进强处长、四号受害人钟成开医生,他们的情人都与其双双失踪,那么这三人的情人现在在哪?是遇害了还是躲藏在某处?如果遇害,她们的尸体为何没有发现?”
郭斌说完,疑惑地看着老国,希望老国能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然而老国仍默默看着手中的表格。
其他几名刑侦专家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分析,虽然各有道理,却也存在很多无法解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