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工地上,一场特殊的考试继续在进行。

现场共有 11 串足印,国强顺利找到了其中 4 串足印的主人。

接下来,国强又让剩下的 7 名测试者依次在他面前走了几趟。根据测试者的年龄,行走习惯,身高体重,外八字内八字,起脚特征,腿部长短,髋骨宽窄等特征,国强又找到了四位主人。最后,现场还剩下黄德能和另外两名侦察员的足印没有辩明,他们三人的身高体重等特征都很相似。

国强顺着 9 号足印仔细观察了一会来到众人面前:“这串足迹应该是这位警官踩下的。”国强指着刑警小马道,“他的腿部臀部肌肉结实,腰板直,说明他善于奔跑跳跃。刚才这串足迹之间有一道小沟,宽约 1.4 米,他没有助跑就跳了过去,换作其他两人很难做到。”

“对,完全正确。”周前已经见到了胜利的曙光,他鼓励国强道,“现在只剩下两行足迹了,你再好好辨别一下。”

“不用辨别了,我已经知道了。”国强看了看黄德能说,“第 10 号足印是黄队长的,他大脚穿小鞋。”

周前往黄德能的脚上看了看,疑惑道:“他的鞋子挺合脚,你是不是看走了眼?”

“没有,从第 10 串足印在水泥地上压出的灰尘痕迹看出,其着力点都在脚掌和脚跟处,足弓部位虽然接触地面,但没有形成压力。足弓部位刻意拱起,这是大脚穿小鞋的重要特征。”

吴中勇想了想问:“黄队和小刘两人身高差不多,体重也基本一样,就算是大腿穿小鞋,那么穿小鞋的人也可能是小刘啊?”

“因为——因为黄队老是为难我!”国强挠挠脑袋说,“所以大脚穿小鞋,刁难我的人肯定是他。”

国强话音刚落,现场一片哄笑声,接着又是一阵掌声。

周前笑道:“师傅,小国这台收音机已经换台了,人家现在看的不是足迹,看的是你的心理动机。”

黄德能面不改色,他抬起脚,故作无辜道:“小国,你啥时瞧见我穿着小鞋了?”

小国向周围看了片刻道:“您的那双鞋就藏在那堆砖头下面。”

这次,现场的侦察员都大惊,因为那堆砖头下面究竟藏没藏着鞋,他们也不知道。

国强走到砖堆后看了一下,弯下腰从下面拎出了一双鞋:“黄队长,这就是您刚刚穿过的鞋吧?”

“嚯,你小子真行哎!”黄德能不得不服,他好奇地问,“就算你知道我换过鞋子,但工地这么多犄角旮旯的地方,你是怎么知道我把鞋子藏在那的?”

国强指着砖堆说:“这堆砖上落满了工地的灰尘,肯定是很久没有搬动过了,但码在砖堆上面的那三块砖却只有红色砖末,没有白色灰尘,显然是有人刚刚从砖堆下面抽出来放在上面的。那么,鞋子肯定藏在那三块砖原来所在的位置上。”

现场安静了片刻后,终于传来经久不息的掌声。

黄德能拍拍国强肩膀道:“以前是我看走了眼,你小子还真有几把刷子,你今后若是加入我们警察队伍,我愿意收你当徒弟!”

一行人又回到了会议室,这一次,大家对国强“两案为同一凶手”的判断不再怀疑。

案情分析又回到了正题,钟楼刑警大队长何阳问:“小国,你再说说,为什么第一起案件中,凶手用刀割开受害人喉咙,而在第二案中,却用徒手掐死受害人呢?”

“我也说不清楚。我想,凶手杀人的方法应该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经验的积累,他的杀人手法也会越来越熟练,越来越高效,如果今后还有案子,可能从第三起往后,他的手法会基本相似。”国强想了想又说,“我猜测,在刑场边的那起案子中,凶手持刀杀人后身上一定溅了不少血,他清洗起来很麻烦,而且冬天的棉衣比较贵,他不可能再去买棉衣,所以到了第二起案子中,他便采取扼颈方式杀死女大学生,这样做不会弄脏他的衣服。”

“你有证据支撑吗?”吴中勇问。

国强摇了摇头道:“没有,是我猜的。”

“那你能不能分析一下,受害人的大致长相是怎样的,有没有啥特征?”周前提醒道,“有了凶手大概的轮廓,我们排查起来会更方便。”

国强想了想道:“凶手应该很面善,说话也很和气,看起来不像坏人,因此才能得到受害人的信任,坐上他的车子。在第二起案件中,凶手掐住受害人颈部后,受害人肯定会反抗。我看过受害人的照片,她的指甲有点长,那么凶手的脸或脖子可能会被受害人抓破。”

“好,国强同志提醒了我们,接下来我们全方位排查有着这样特征的人。”吴中勇想了想又有点失望,他狠狠瞪了一眼黄德能说,“1.7 案发生在 1 月 5 号深夜,距今已经 6 天,如果凶手面部颈部的抓伤轻微,现在很可能已经痊愈了,可惜啊,我们当时没能及时捕捉到这一重要线索。”

“还有凶手其他的线索和特征吗?”何阳是个极细心的人,他把国强的分析逐条记在笔记本上。

“还有——”国强挠了挠脑袋,思忖了片刻后补充道,“他可能当过兵,懂得部队的番号及编制等相关知识,因此才更能取得第一案中女受害人的信任。其次,他可能至今单身或离异。我查过日历,第一案发生的那天是星期日,第二案发生的那天是星期三。说明凶手不仅休息日晚上有时间独自外出,平时工作日也有时间外出。根据他外出数个小时无人知晓或是无人过问,说明凶手有可能经常上夜班,而且夜班工作轻松,可以长时间溜出单位。还有一种可能,凶手是单身,也可能是他的妻子孩子在外地,长期分居。”

会议室里的侦察员面面相觑,对这些细节他们甚至都没有想到过。

“还有吗?”吴中勇微笑着盯着国强,继续鼓励他。

“对了,还有一条重要的线索,刚才我看了死者的照片,她右手食指根部好像被刺出一道小伤口,不注意很难发现。我想,这是她反抗时被凶手衣服上的某样东西刮破的,我认为,凶手衣服上有比较尖利的金属物品。”

见国强终于说完了,会议室里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

吴中勇总结道:“国强同志的分析让我们大开眼界,尽管他提供的某些信息暂时还没有证据佐证,但还是给我们指出了侦破的重要途径,那就是:凶手是一个晚间游**在本市火车站和长途客运站的一个幽灵,他伺机挑选合适的作案对象实施侵害。接下来的侦破方案,相信大家已经知道,这就是到车站守候伏击,凡具备国强同志分析的相关特征,以及搭讪女性的男子,必须给我抓回来。”

黄德能说:“我有疑问。刚才我一直在想,在广场上候车或等人接站的女人,她们会轻易跟一个陌生的男子走吗?”

“你的意思是?”吴中勇问。

黄德能说:“我看这个可能性极小。自从改革开放,流氓地坯一下子全冒了出来。偷吃扒拿、打架斗殴、调戏妇女、强买强卖,虽说这些都是治安案件,但妇女的胆比以前小多了,行事也比以前谨慎。我的看法是,深更半夜,凶手如果想从车站广场上把陌生女人带走,几乎不可能。”

“师傅,您说的是几乎不可能,但不代表绝对不可能。车站那地方南来北往,各种各样的女人都有,十个里面没有一个,一百个里面总有一两个会跟陌生男人走的吧?”周前解释道,“国强同志的提法我认为有道理,我们不会撬锁,但小偷会,我们抓不到老鼠,但猫一抓一个准。”

“小周说得有道理,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我们自己做不到的事,犯罪分子自有他的渠道和办法。”一名侦察员说。

吴中勇沉思了一会道:“你们说得都有道理,我在想,如果一百个女人里才有一两个能被凶手搭上,这倒是更容易让我们侦破两案。”

“吴局,您的意思是?”东山分局大队长杨建问。

“我的意思是,12.21 案和 1.7 案两案相隔仅有半个来月,说明凶手半个月内就成功搭上了两名受害人,可见他几乎每晚都会到长途客运站和火车站搭讪陌生女性。”吴中勇站起了身,“从今晚开始,所有人都别闲着,立即化妆进入两站广场伏击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