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炉房外的十几吨煤已经被找来的十几名工人翻了两遍,却一直没有发现被盗的巨款,国强和陈劲都心急如焚。
“小国,大张和石老二会不会把钱藏在别的地方啊?”陈劲见煤堆里没有找出钱,不久前的信心又丧失殆尽。
国强摇着头道:“我们刚才仔细看过了,首先他们不可能将钱带出了厂外,也没有将钱扔到围墙外。厂子另外三面围墙外都是街道,夜里行人虽少,但不时有人路过。只有刚才那处围墙外是荒地,要扔只能往那扔,但那地方根本没有人行来过。”
“也可能藏在厂里别的地方吧?”陈劲急道,“我们不能老盯着锅炉房,应该再到其他地方找找看,千万不能吊死在这里的一棵树上。”
“不,整整两大包钱,其他地方虽然可以藏,但离开了掌控的范围,他们心里会发慌。大张的办公室就在门卫室,他没有既可以藏钱、又能让他心里踏实的私密场所。所以我确信,这两大包钱只能藏在这里。”
“咱们已经把这里都翻了个底朝天了,为啥还是没有找到呢?”陈劲说,“莫不是已经被他们转移了?”
“对,转移——”国强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一名会计拿着毛笔,在一块两尺见方的纸牌子上一笔一划地写着。
黄德能手托下巴站在一边,见字写好了,他满意地笑了。
纸牌上赫然写着:我爸石老二是贼!
黄德能又指挥会计将一根绳子栓在牌子的两边。
周前一脸惊悚,他看着一脸得意的黄德能道:“师傅,您做的太过了,咱们是公安,你打他骂他我能接受,但您不能把他孩子的自尊当作筹码啊!”
“你懂个球,这叫怕什么我就给他来什么,你懂吗?”黄德能得意地笑道,“你师傅的本事多着呢,别整天小国长小国短地挂在嘴上,师傅我肚里的道道你学个十年八年也学不完。”
周前严肃起来,他坚持道:“师傅,这法子太缺德了,我不同意您这么做!”
黄德能瞪起了眼:“我是队长还是你是队长?给我呆一边去!”
三十分钟前。
大张终于交代:巨款虽然是他和石老二一起偷出来的,但他们没法把钱带出厂。按照预先制定的计划,他们来到了围墙边,想登上梯子爬出厂区,但梯子不知为啥不见了。于是他们便想把钱扔出围墙,但扔了几次都没有扔出去。此时石老二让大张骑在自己肩上往外扔,但大张犹豫起来,他怕围墙外万一有人路过将钱捡走,他俩岂不是白干了一场。
此时天光已经放亮了,陆续有车间开始下早班,心急之下,他们先把钱留在了锅炉房,由石老二照看,大张则随着下早班的工人出了厂门,既是暗中观察门卫的情况,也想赶回家里找几个小包,将巨款分装后,在财务室上班之前,将钱分批带出厂去。
黄德能问:“后来他把钱藏到哪了?”
大张哭丧着脸说:“领导,我真的不知道。我偷钱都认了,有啥理由不交代钱的下落呢?况且,我还想主动立功减刑,保住脑袋呢!”
黄德能定定地看着大张的双眼,他已经确信,大张没有说谎。于是问:“你们偷这么多钱准备干啥呢?”
“我,我就是想过好日子,天天吃香喝辣当新郎,才没让自己白活一回。”
“石老二也是这样想的吗?”周前问。
大张哭丧着脸道:“他也想吃香喝辣,但他有儿子,所以想的比我多。”
黄德能问:“他有儿子咋的了?”
“他不愿他儿子将来像他一样卖苦力。说是有了钱,不仅自己吃好玩好,还要把他儿子从咱厂子弟小学转出去,让他上江滨最好的小学,将来再让儿子上大学,毕业后到机关里当干部。”
“哈哈,我终于捏到他的蛋了!”黄德能兴奋得大笑起来。
黄德能又来到关押石老二的办公室,他阴阴地笑道:“石老二,钱到底在哪?”
“我说过,我没偷钱。”石老二依然嘴硬。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黄德能面色一寒,他将栓着绳子的硬纸牌扔到石老二面前,“你看看再回答,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爸石老二是贼!”石老二在心里念了一遍,他虽然不明白牌子的用意,但还是隐隐感到不安。
由远及近,门外传来一阵孩子的嘻闹声,等声音出现在门外时,黄德能向一名会计招招手:“去,先把石老二的儿子带进来。”
会计答应一声出了办公室。不一会,一个十来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被他领了进来。
小男孩一见五花大绑的石老二,吓得大哭起来,他奔到石老二面前,摸着父亲的脸问:“爸,您这是怎么了?”
石老二懵了,他忽然明白了眼前这个中年警察歹毒的用心。
黄德能拿过牌子,笑眯眯地挂到男孩脖子上,轻言慢语地说:“小朋友,过会咱们玩一个游戏,等你的同学都进来了,你就站到椅子上,大声说,‘我爸石老二是贼’,好不好?”
小男孩摇着头,他不敢看黄德能笑咪咪的眼睛。
黄德能忽然瞪起了眼,他揪着男孩的腮帮道:“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让你爸做牢。”
男孩终于屈服了,他抹着眼泪爬到了椅子上。
黄德能又对石老二说:“你大概已经听到了,门外站着的可是你儿子的同班同学,是你儿子的班主任好不容易才找齐的,过会我要让他们一起跟着你儿子一起念 100 遍:我爸爸石老二是贼!”
“不——”强壮如牛的石老二终于嚎啕大哭起来,“求求你放了我儿子。我,我这就交代,我这就告诉你……”
国强向一名锅炉工打听了一会后,领着陈劲和几名工人急忙赶到煤碴堆放场,他在煤碴旁观察了一会后,指挥工人挖了起来。
陈劲喘着粗气道:“小国,你觉得钱会藏在这堆煤碴里吗?”
“对,肯定就在这里面。”国强又操起竹竿往煤碴里捅。
“你不是说,石老二肯定会把钱藏在自己能够掌控的范围内吗?”陈劲看着在煤堆边忙碌的工人,“这堆煤碴离锅炉房可是有好几百米远呢。”
“他先前将钱藏在锅炉房的煤碴里,但他中午被我们抓去后,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厂里的铲车会将这些煤碴运到这里。刚才听到您说‘转移’,我才想到……”
国强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犬吠声由远及近,到了碴堆旁时,两条警犬呼哧呼哧地在碴堆上嗅着,口中发着呜呜的欢叫声。
黄德能和周前也急匆匆赶了过来。
黄德能刚刚从石老二口中得知两大包赃款的下落后,急忙带着周前赶到了锅炉房,然而他见煤碴已经被清走,向一名锅炉工打听一番后,匆匆赶了过来。
“在这!”国强一竹竿捅下去,就感动竹竿顶上了软软的东西,他不禁大叫起来,“终于找到了!”
“汪汪——”警犬在竹竿旁狂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