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晚上，12.21 案和 1.7 案专案组会议室。

在专案组组长吴中勇主持下，四十多名参与排查的侦察员将这两天调查到的情况进行汇总。

黄德能参与调查的也有一百多名转业军人，他清了清嗓子说：“根据调查，其中共有五人符合我们专案组之前分析的凶手特征，但经过进一步核实，排除了其中四名男子的嫌疑，剩下的一名嫌疑人名叫丁红旗。丁红旗 41 岁，他 8 年前从东郊某驻军部队转业后被分配在市机械厂任劳资科长，三年前因猥亵女同事被机械厂除名，此后妻子与他离了婚。为了生计，丁红旗先在市内一旅游景点摆设地摊，倒卖服装鞋帽，赚了钱后，又做起了服装批发生意。”

“他再婚了吗？晚间是否有很多机会外出？”吴中勇直奔主题。

“都调查了。离婚后，丁红旗先后谈了 8 名女友，但他都以玩弄女性为目的，不愿与对方结婚。”黄德能说，“我近距离观察过丁某，他穿着皮大衣，梳着大背头，刻意把自己打扮成干部模样，而且他谈吐不俗，容易搭讪上陌生女人。”

吴中勇思索了一会摇摇头道：“我看这个丁红旗杀人的可能性不大。”

“吴局，您的理由是？”黄德能不解地问。

吴中勇说：“丁红旗离了婚，夜间的确有自由支配的时间，但你刚才说，他两三年间先后交了 8 名女友，表明他身边不缺女人。况且改革开放后，曾被消灭的卖**嫖娼现象又开始抬头，就算这个丁红旗身边临时缺少女人，他口袋里有的是钱，完全可以去嫖娼嘛！就算被我们抓到了，也就是罚点款，拘留十天半月。杀人那可是罪大恶极，要枪毙的，这个道理他不可能不懂。”

“照这样说，我们调查的两案凶手一定不知道杀人要偿命了？”黄德能见自己辛辛苦苦调查到了嫌疑人将被排除，心里有些不满，“吴局，丁红旗杀人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他就是一个品德败坏的人。”

吴中勇问：“他的动机是什么呢？” 黄德能想了想说：“以前日子苦，一年半载吃不上几回肉，但自从日子好了起来，天天有酒喝有肉吃，我倒是经常想吃点大白菜小青菜和萝卜干了。”

见众人疑惑地看着他，黄德能嘿嘿干笑几声，解释道：“肉当然比蔬菜好得多，这道理谁都懂。就好比女人，投怀送抱固然省心，又没有法律风险，但时间一长也会腻歪，保不准他就想换换口味，找点刺激的事情做，所以我觉得不能排除丁红旗的杀人嫌疑。”

黄德能的话，让参会的侦察员都笑了起来，吴中勇思考了一会后点点头：“黄队，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毕竟我们不是凶手，还不能完全了解凶手的作案动机，接下来你带两三个兄弟，一天 24 小把这个丁红旗给我盯死了，看他晚上到底在干什么，会不会到火车站汽车站去转悠。”

黄德能说完后，与会的侦察员都把自己调查到的结果汇报了一遍，经吴中勇反复斟酌确认，最后划定了 9 名嫌疑人。

吴中勇问国强：“你调查的那些名单中，有符合作案特征的嫌疑人吗？”

国强掏出笔记本，看了看后道：“我曾确定过三名年龄身高及家庭状况等都符合条件的嫌疑人，后来我到他们单位的医院，通过调看他们的档案，发现他们一个是 O 型血，两个是 A 型血，都不是之前我们认定的 B 型血，所以被我排除了嫌疑。”

吴中勇一直阴沉的脸上露出了喜色：“嚯，咱们国强同志果然不同凡响，他不仅仅排查了嫌疑人的体貌特征及家庭状况，还结合法医对嫌疑人精液的化验结果，值得大家学习借鉴。接下来，我们想办法弄清这 10 名嫌疑人的血型，排除非 B 型血的嫌疑人，集中警力，对符合条件的嫌疑人进行全天候无缝跟踪。”

北风吹破了糊在窗子上的报纸，吹得屋里的一盏 40 支光的白炽灯摇摇晃晃，少年呵了呵冻僵的双手，握着笔继续做着作业。

隔壁传来两声轻轻的敲门声，少年听到母亲的脚步声走向房门。房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后，一个粗重的脚步声走进了房间，不久后，隔壁又传来悉悉索索的脱衣声。

几分钟后，轻微的一声尖叫让少年心头一颤，他听到母亲说：“死鬼，你把人家都掐紫了。”

一个男人**笑道：“老子花了 15 块钱，难道攒着力气回家再用啊？！”

“嘘，给我小点声！”少年听到一声巴掌拍打肌肤发出的轻响。

少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心如刀割，拼命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却又不敢发出动静。

自从半年前，少年从柴笆缝中看到一双男人的大手揉捏着母亲洁白**的肥臀，并在讨价还价的时候，他终于知道母亲在操着皮肉生意。

母亲没有工作，却花钱烫头，把自己打扮得香喷喷的，整日扭着肥厚的臀部在家门口的巷子里闲逛，不时将陌生的男人领到隔壁的房间里。

母亲见少年闷闷不乐，对自己爱搭不理，有一次终于对少年说：“你以为妈愿意过这种日子吗？还不是为了替你挣点学费，填饱个肚子！”

“你，你就是个**！”几年前，少年的父亲在离婚时就这么骂过，少年情急之下，也骂了出来。

“你给我滚！”母亲恼羞成怒，她忽然掀翻了饭桌，菜饭碗碟散落一地。母亲又将少年的书包狠狠扔出了门外，手指门外道，“滚，你这就滚，找你那二流子的爸去，老娘我受够了。”

少年知道，父亲和母亲离婚后扔下了他不知去向，他无处可去，在外流浪了半个月后，不得不再次回到这个让他屈辱和绝望的家里。

既然已经摊开了牌，母亲便不再如之前那般偷偷摸摸，比如今天晚上，她明知儿子就在隔壁看书学习，却仍将男人领回家，就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操起了皮肉生意。

听见隔壁传来****的喘息声，少年像一头发怒的小公牛，他抓起桌上的书本，几下就撕得粉碎。

少年在床肚里摸索了一会，终于摸出个半尺来长的金属物件，塞进棉衣后，气冲冲地出了门。

12.21 案专案组会议室。

开完总结会、布置了下一步的调查方向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吴中勇正准备回家休息，国强跟着他走出了会议室。

“小国，你还有事？”吴中勇问完，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来汇报。

国强犹豫着说：“吴局，我知道这两起凶杀案的份量，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投入侦破工作，但我刚才提到的割臀案，我觉得也应该引起您的重视。”

吴中勇想了想道：“小国，你还是要把所有精力都投入眼下的两起凶杀案中，割臀的案子我会安排人跟进的。”

国强说：“吴局，您能不能让各个辖区派出所排查一下，把结果汇总上来。虽然目前我们发现了三起，但我想，没有统计上来的应该会更多。”

吴中勇见国强总是念念不忘割臀案，他怕国强分心，便说：“小国，这个事情我会安排的，你就不要操心了。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配合黄队，对排查出来的几名嫌疑人进行跟踪守候，摸清他们晚上的行踪……”

吴中勇还没说完，只见钟楼区刑警大队长何阳跑了过来，他一脸惊慌，喘着粗气道：“吴局，不好了——”

吴中勇立即慌乱起来，他以为又发生了变态凶杀案，便问：“又有女人遇害了。”

何阳点了点头，忽然又摇了摇头：“市局王局长刚刚打来电话找您，说咱们市妇联的高秋菊主任出事了。”

吴中勇头皮一乍，市妇联的主任，她虽然管辖的范围不大，部门人也不多，但她毕竟和市局一把手局长是一个级别，是个副厅级干部。

吴中勇心慌起来，他急忙问：“高主任怎么了？”

“半个小时前，她，她臀部被人割开了。”何明喘息未定，“市里的几个领导都赶到医院探望了，王局让您立即赶到市第一医院。听说高主任大出血，人已经昏迷了。”

吴中勇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两起变态奸杀案已经让他寝食难安，可眼下并没引起自己重视的割臀案却来了个惊天大逆转，凶手竟然割开了市妇联主任的臀部！

吴中勇知道，高秋菊不仅职位高，她还是省劳模，是副市长陆一民的爱人。

吴中勇一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恼怒之下爆起了粗口：“他娘的，赶紧备车，我这就赶去市一院。”

吴中勇刚上了车，忽然看到有话想说的国强，便招手道：“小国，你也跟我一起去医院，快上车。”

车子刚驶到大门外，吴中勇忽然问国强：“东山的那两起割臀案是谁办的，你让杨建队长赶紧把人给我找到医院里来，我有事要问。”

国强赶紧下了车，他找到了东山分局刑警大队长杨建，让他赶紧通知羊山派出所的民警舒小雅，要她立即赶往市第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