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七条巷棚户区,几盏昏黄的路灯有气无力地照着狭窄的小巷,四周安静得仿佛没有生命的迹象。
然而在棚户区深处的一间平房内,灯叭地亮了起来,灯光穿过红色窗帘,透出些许暧昧,也让清冷的小巷中有了点暖意和生机。
男人 40 多岁,梳着大背头,他提上裤子,系好腰带后扔给女人十五元钱。
“下次再来哟——”女人向男人抛着媚眼,声音嗲得拧出水来,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称。
“老子要打一枪换个地方,天天做新郎!”男人出门后,又回过身在女人的肥臀上拧了一把。
男人哼着小曲,在曲曲弯弯的小巷子里向大路上走去。在拐进一条小巷后,他忽然发现面前站着一个黑影,黑影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男人吓了一跳,他借着微弱的路灯,发现黑影是个半大的孩子。
看身形,男人忽然想了起来,眼前的少年正是刚才那女人的儿子,便骂道:“你他娘的吓我一跳。”
黑影依然一动不动。
男人便有些恼怒,声音也高了起来:“好狗不挡道,老子要回家,你他娘闪一边去。”
少年不说话,依然一动不动地站着,微弱的路灯从他背后照过来。男人只看到少年的胸脯在一起一伏,却看不到他已经面目狰狞。
“干嘛,还想让老子回去睡你娘?”男人伸手将挡在路上的少年推到一边,与少年擦肩而过时,他停下脚步,故意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少年说,“你妈屁股真肥!哈哈哈——”
然而他刚向前走了两步,就感到臀部一麻,接下来便是一阵剧痛。男人急忙转过身,惊恐地瞪着身后的少年:“你,你他娘的,老子弄死你。”
“我要你死——”少年低吼一声,冲到正捂着臀部的男人面前,右手猛地一挥,一道寒光在男人脖子上快速划过,男人又赶紧捂着脖子……
一切都迟了。
男人的颈动脉已经被割断,沽沽鲜血从他指缝里喷涌而出。男人全身抽搐不止,喉咙中发出“咯咯”的声音,渐渐瘫倒在地……
巷口北侧的马路边停着一辆小货车。
周前坐在车里不时地看着手表:“师傅,丁红旗进去已经快两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出来?”
黄德能已经连续跟踪了丁红旗一天两夜,疲惫至极,此时正在打盹。
见周前一直在喋喋不休地问自己,黄德能便有些不耐烦:“你急啥,先让那小子好好快活快活,等过两天收了网,我让他把所有的快活都吐回来,让他生不如死。”
周前心里老大不踏实,他急道:“师傅,昨晚他到白丽花家嫖宿,前后只有半个多小时就出来了,今天都这么久了,我怕出啥乱子。”
“能有啥乱子,你怕他精尽人亡?”黄德能说,“这个棚户区共有四个出口,每个路口都有咱两个兄弟把着,还怕他变成麻雀,飞了不成?”
黄德能说完又闭上了眼,正当他快要进入梦乡时,巷子里忽然跌跌撞撞地跑出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妇人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杀——杀人啦!”
深夜一点多钟,早已熟睡的国强和小雅被一阵紧急的敲门声惊醒。国强听出是司机小胡的声音,急忙穿好了衣服。等他出了门后,舒小雅也打开了房门。
“不好了,七条巷发生了一起命案,吴局让我接上你们赶紧过去看看。”小胡说。
国强忽然想到,吴中勇今晚已经安排民警在技校和老街的公交车站蹲守,现在已经夜里一点多钟,却一直没有人来告诉他已经抓到了少年。
“难道,割臀的少年被人杀了?”国强揉了揉眼,急忙问:“死的是个少年吗?”
“不是,我刚才把吴局送到现场后,听说死了一个中年男人。”小胡说。
几人急匆匆地往招待所门外走,舒小雅问:“死个男人怎么让我们过去干啥呢?”
小胡也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经过这一两天的相处,与国强舒小雅已经很熟,便告诉他们:“刚才我听现场勘察的法医说,被杀的这个男人臀部也被人割了一刀。”
国强和小雅身子微微一怔,他们隐隐感到了什么。
“吴局觉得凶手还是那个少年,是吗?”国强问。
小胡说:“这个少年可能脑子有毛病吧,他不仅割女人,也割男人。”
此时几人已经来到了车边,小胡打开了车门,两人迅速钻进了车子。车子闪着警灯,向七条巷急驰而去。
赶到现场附近的巷子口时,法医王梅正向吴中勇汇报尸体的初检结果。
“死者年龄 42 到 46 周岁,身高 1.77 米,体重约 160 斤。死者的致命伤在颈部,凶手割断其左颈动静脉及气管,至其失血性休克死亡。其颈部创口长 11 公分、深约 5 公分,从左耳垂下一直延伸至右侧锁骨上端。另外,死者面部有三道锐器划痕,长度分别为 6 公分、8 公分和 9 公分,臀部有一道长 16 公分、深约 3.5 公分的创口。初步判断,死者全身的五处伤口为同一锐器形成。”
“死亡时间呢?”吴中勇问。
王梅看了看手表道:“现在是凌晨 1 点 40 分,根据尸温及天气情况,综合分析其死亡约 4 小时左右,即死于昨晚 21 时 20 分至 21 时 50 分之间。”
吴中勇点了点头,对身边的两名技术员道:“你们先把尸体弄回殡仪馆解剖室,让派出所赶紧通知死者的家人,让他们协助排查嫌疑人。”
“吴局,您知道受害人是谁了?”国强问。
吴中勇答道:“受害人是前天我让黄队带人跟踪的嫌疑人丁红旗,没想到他竟然被人杀了。”
舒小雅问:“吴局,您是觉得杀害他的人,就是那个割臀少年吗?”
吴中勇道:“现在还只是怀疑,因为他的臀部也被凶手割开了。”
王梅接着说:“根据初步检验,受害人臀部的伤口是凶手的第一刀,接下来凶手才割断了他的气管和颈动脉,再然后,凶手又在他的脸上划了三刀。”
“王法医,死者身上几处刀伤的顺序,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国强觉得挺神奇,又问,“您刚才还说,通过尸温就知道了他的死亡时间,这又是如何判断出来的啊?”
吴中勇笑道:“小国,这是法医学里最基本的常识,看来,你今后得拜王法医为师,学会了法医学你才能如虎添翼,成为最优秀的刑警。”
国强连忙头称称是,他又对王梅说:“王法医,等过两天后我一定拜您为师,还望您能多多指教。”
王梅冷漠而严肃,她看了看国强道:“想让我做你师傅,你必须要过‘三关’,否则别怪我不领你的情。”
“我一定能过。”国强道。
“王姐,您的‘三关’指的是啥呀?”舒小雅问。
王梅看了看舒小雅,依然一脸严肃:“过会就是第一关。怎么,你也想学法医?”
“当然想学。”舒小雅道。
“你们得做好半途而废的准备。”吴中勇说,“她的三关不是一般人能过的。”
“我一定能。”国强说。
“我也一定能。”舒小雅也说。
其实舒小雅对法医学并不感兴趣,她见过两具尸体,有一具还高度腐败,散发出来的恶臭让她吐了整整一个星期。她知道,只有和国强一起拜师,她才有更多机会和国强在一起,否则这案子一结束,她回她的派出所,国强则回市局刑侦支队,两人再也没有接触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