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口刑警大队审讯室。

葛春枝和母亲胡银萍都承认,她们实在忍受不了葛老二猪狗不如的行为,这才合谋杀死了他。

“是你一个人下手还是和你女儿一起下手的?”朱勇问。

胡银萍愣了一下,连忙解释:“就是我一个人。”

朱勇又问:“为什么用绳勒?”

“我早就想杀了他,在脑子里酝酿过无数次。我当年杀过猪,知道一刀下去血肯定溅得到处都是,到时你们警察来家里一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我就想到用绳勒死他。”

“后来怎么想到分尸的?”

“勒死了那畜牲后,本来想把他扔到野地里去的,可我没想到,人死后那么沉,我一个人弄不动,只好把他拖到地窖里,再剁成几大块扔到山里喂野狗。”

朱勇岂能被对方拙劣的说辞糊弄住,他冷笑一声道:“胡银萍,别再编故事了。葛老二的尸体你一个人能弄得动?老实交待,你和葛春枝谁是主犯?”

“我是主犯,当然我是主犯。你们要枪毙,枪毙我好了,春枝她根本不知道我杀了他……”

朱勇和观察员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仅凭眼前这个五十出头的妇人,要想勒死葛老二谈何容易,没有葛春枝帮忙,她更无法将尸体从卧室拖进地窖。

朱勇明白,她是想把责任全揽在自己头上,减轻法律对女儿的制裁。

葛春枝的审讯室内。

国强问:“葛春枝,你为什么要嫁祸于人?”

“我嫁祸谁了?”葛春枝抬头看了看国强,又低下头去。

“说一说,那把杀狗刀是怎么回事?”国强问。

葛春枝咬着嘴唇,过了许久终于说:“那个杀狗的管一刀不是个东西。去年秋天,有一次晚上我在路上遇见了他,他百般引诱,说一直就喜欢我,想我想得睡不着觉。我们一起走到镇东边的机井房附近时,他一把抱住我,说他和老婆关系不好,早就想离婚娶我。我见他说得似乎很诚恳,就相信了他。况且,我一直想找个人嫁了,我早就不奢望爱情,只要男人对我好,吃穿不愁就行。管一刀平时对我不错,凡是遇见了都笑脸相待,去他家买肉,给的斤两也足,还会送点狗杂碎。于是我就说,你既然真心喜欢我,那就等你离婚后咱俩再好。可是他那能等到离婚,就开始动手动脚。哎,也怪我意志不坚定,稀里糊涂就顺从了他。我们偷偷好了半年多,他却始终不提离婚的事,我催得急了,他就开始躲着我。两个月前,我到他店里找他,他竟然说我不要脸,当初是我勾引了他,让我今后别来找他了。我气得在家哭了几天,恨他不得好死。上个月,我路过他店门口时,见他店里没人,就把那把宰狗刀偷偷塞到包里……”

“这么说,你早就预谋,要杀死你养父葛老二了?”预审员问。

“是的,一切都是我策划的,抛尸也是我去的。”已经被人赃俱获,葛春枝不再害怕,她叹口气道,“在我抛到最后一趟时,林子里忽然窜出一个鬼影,一蹦一跳地往我身边靠,我吓死了,扔下编织袋就跑,中途还摔了两个跟头。要是早知道那只是个傻子,我就把最后一块尸体扔下山涧了。唉,这是命,一切都是老天注定的!”

国强回到支队时,前往邻省平安县调查的侦察员老王和大刘也回到了专案组办公室。

国强赶紧走上前去,他问:“王叔,刘哥,平安县的案子能和咱们的连环案串案吗?”

大刘从包里拿出两大本卷宗,对国强说:“这是我从平安刑警大队借来的,我们正在疑惑,要说作案手段,与咱们东山的 12.21 案十分相似,但两个案发地相距太远,足足有五十来公里,因此我们不敢肯定。”

国强正要翻看,吴中勇也走了进来,老王便把卷宗递给了吴中勇,介绍道:“吴局,平安县的这个案子和 12.21 案有许多相似之处。”

吴中勇翻看了一会,对老王说:“你先把这起案件介绍一下。”

“这起案件发生在去年 10 月 4 号,受害人名叫姜广艳,31 岁,是当地一家企业的化验员。据办案人员调查,姜广艳于 10 月 3 日到咱江滨购物,原定于当天就赶回家中,可直至第二天早上也没有回去。其丈夫寻了一夜无果后,便向当地派出所报案。没想到报案后仅两个小时,便有村民在河边发现了姜广艳的尸体。”

“也在通江河边?”吴中勇惊道。

大刘摇了摇头道:“不是通江河,是平安县县城附近的环城河。”

吴中勇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知道,通江河是江滨与平安县的分界河,河东属于江滨市江口区,河西则属于邻省的平安县。平安县县城离江口只有 35 公里左右,离长江大桥则有 50 公里。要说凶手夜间骑着自行车去那么远作案,显然不太现实,一来一回要奔波 100 公里以上,加上作案时间,至少得要七八个小时。

大刘继续说:“这起案子与咱们的连环凶杀案虽有许多相似之处。受害人也是先遭割喉,接着被奸污,最后胸前被捅了 12 刀。只是凶手没有扒光受害人衣服,也没有将尸体藏匿起来。”

“当地警方还查到什么了?”吴中勇问。

老王说:“他们也是一筹莫展,只查清了受害人当晚是搭乘江滨回平安的长途客车,因为客车在中途抛锚,导致车子晚点两个小时才到平安县城。但就算晚点,车子到达平安车站时,也才晚上七点多钟,那会天不冷,车站及街上的行人还是挺多的。平安车站离案发的河边约三公里,警方分析,受害人下车后,在回家的途中一定遇到了熟人,他们经过侦察,抓了几个嫌疑人,后来没有靠实的证据,又都被放了。”

国强翻看着卷宗,虽然里面全是黑白照片,但受害人的惨状仍让他不忍目睹。他思索一会后终于说:“吴局,我认为这起案子肯定还是那个凶手干下的。”

“你看出什么了?”吴中勇问。

国强摇了摇头道:“除了作案手法与 12.21 案非常相似,其他我倒是没有看出什么。我分析,尸体扔在河滩上没有做任何隐藏,那条河也挺宽,他完全可以将尸体扔进河里,可他却没有这样做。”

“你的意思是?”吴中勇问。

“说明凶手不是受害人的熟人,他不用担心警方顺藤摸瓜查到他,而且他那会没有经验,不知道藏匿尸体和销毁尸体上留下的证据。”国强说。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从江滨流窜到平安县作案的?”老王说,“可是他能骑车跑那么远去作案吗?”

“我认为他不是骑车去的,而是受害人在江滨时被他盯上了,他跟着受害人上了同一辆班车。”国强抓了抓脑袋后又说,“凶手会成长,他会不断地总结作案经验。我刚才看到,照片上的受害人颈部被割了三刀,其实完全是多余。在 12.21 案中,他只割了受害人甘桂芝一刀,表明他的手法已经成熟。我们干任何事,都有一个从陌生到成熟的过程,就像咱厂流水线上的工人,熟练后,她不会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这样工作效率才最高。凶手也是一样,他的目的是为了**,一刀毙命才能防止受害人叫喊和逃脱。”

“嗯,有道理。”吴中勇说,“这个案子我们暂时先放一放,嫌疑人的模拟画像已经送到报社了,明天一早见报,要是顺利,通过我们群众的力量,两天之内就能把他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