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桥口先锋舞厅内。

虽然腰里揣着枪和大把钞票,但老大自从踏上了舞厅内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后,立即猥琐起来,步子不敢迈大,腰也不敢挺直,凡是见了人,脸上就会不自觉地堆起了微容。

一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老大的眼睛似乎已经不够用,目之所及,尽是他从没有看过的新玩意,当然,更多的是他从未见过的漂亮妹子。

好在身边的三子脑袋灵光,他四下瞄了一会,终于找来一名穿着礼服的服务生,服务生疑惑地问他们有多少钱时,老大立即媚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大把钞票,服务生这才将他们带进一间装修豪华的包间内。

按三子的要求,不一会,服务生领进了一个二十来岁的高挑女孩,女孩穿着乳白色的连衣裙,她的长发烫成波浪状,披散在瘦俏的肩头,特有的少女体香混合着香水味儿,薰得老大心里慌慌地乱跳。

女孩笑盈盈地坐在沙发上,她示意老大和三子都坐下来说话。

三子见老大的女人来了,说不准过会要在包间里“出台”,他便让服务生将他领进隔壁的包间内。三子在包间内东摸西看了不一会,一个身材小巧的女孩走了进来。女孩身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她虽然身材纤细,但紧身的连衣裙还是将她丰满的胸部和纤细的腰枝勾勒出迷人的曲线……

老大虽然全身燥热,但面对仙女一般、只有电影上才能看到的女孩,却又丝毫不敢放肆。他坐在沙发上,腰板挺得笔直,双手燥热得像一块刚刚出炉的大烧饼,汗津津地焐在自己的大腿上。

见场面尴尬,女孩便说:“先生,你要点什么酒水,我去替你拿过来?”

“哦,不要不要。”老大赶紧说。

但刚说完,老大就后悔了,他怕女儿以为他小气,于是改了口道:“那就拿瓶红酒吧。”

老大说完,赶紧从兜里掏出钱往女孩手里塞:“这是酒钱,先给你。”

没想到女孩却捂着嘴笑了起来:“这位先生真会开玩笑,钱你先收起来吧,过会出门时一起结账。”

隔壁包间内,三子双手托腮坐在女孩对面的沙发上,他的眼睛弯成了小月牙,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女孩被他盯得有些儿羞涩,便说:“你干嘛这么看我嘛?”

三子依旧双手托腮,又盯着女孩笑了一会后终于说:“姐,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

红衣女孩见惯了毛手毛脚的客人,对这个一脸真诚笑容的大男孩,不禁了有些好感,便说:“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了,咱们一起跳个舞吧。”

“不了,有姐坐在我对面,就是我最幸福的事!”

“那要不要来点酒水?”红衣女孩问。

三子赶紧从兜里掏出一沓票子,递到女孩手中说:“姐,我不会喝酒,但我舍得花钱,这些钱是给你的。”

女孩赶紧推让:“我们是不能随便拿客人钱的。”

“姐,我是你的弟弟,弟弟的钱就是姐姐的钱,弟弟今后要是发达了,就带姐姐走,让姐姐享受荣华富贵!”三子将钱硬塞给红衣女孩,又双手托腮,笑盈盈地看着她。

红衣女孩不得不拿着钱,她问:“那你就这么看姐一晚上?”

“嗯!”三子重重地点了点头,片刻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问,“姐,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黄德能将人手布置妥当后,他和国强吴丽莹来到了筒子楼外的围墙下,他们刚才观察过,过会抓捕时,前面的路口已经被两名刑警堵死了,这里是凶手唯一的逃命通道。

从刚才见面以来,黄德能一直猜不透,国强和吴丽莹为啥也能找到凶手的老巢。

吴丽莹便把国强发现案发现场墙上的血迹被蹭掉一块,从而分析出,杀死苏珊女士的凶手曾被尼尔森打了一记重拳的经过说了一遍。

黄德能虽然不太喜欢国强这个徒弟,但内心里又不得不佩服他,而且国强出马,总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吴丽莹说:“国强分析出那小子肯定被打得脑震**,或者牙被打掉了。我们便顺着这条线索去小医院调查。”

国强接话道:“师傅,那个凶手捅了受害人五刀,身上肯定沾了大量血迹,他要想回住处,有两种方法,一种是赶紧到别墅外的湖边,把外套脱下来洗掉血迹,也洗掉脸上和手上的血迹。那么他就不宜乘坐公交车,况且案发时已经没有公交可乘了,所以他们肯定要步行回住处……”

吴丽莹补充道:“黄支队,根据我们前期的调查,案发当晚,别墅外没有停放过汽车,况且根据我们对那辆奔驰车的勘察,那几名凶手当时还上过车,曾试图驾车逃离,但没有成功。因此排除掉他们开车前来作案的可能。另外,我们在附近仔细搜索走访过,没有群众反映当天晚上发现路边有停放的自行车。所以国队分析,作案后,凶手是徒步逃离现场的。”

国强继续说:没有交通工具,说明这几个歹徒的暂住地不会太远,而且他们中的一人或几个人的衣服是湿的,必须从行人很少的小路上回去,根据之前我们的分析,他是个乡下来的打工人员,居住条件不可能好……”

第一次和国强联手,就使这起震惊省厅和公安部,甚至惊动了领事馆的特大凶杀案有了突破性进展,吴丽莹难掩激动神色,她又补充道:“我们之前对全市的宾馆旅馆和招待所进行过地毯式排查,都没有发现那几个年轻人的身影。因此国队认为,他们肯定暂住在某处,而且大有可能是打工者聚居的地方,那里的条件肯定比较差,人员混杂。”

黄德能在刑侦界混了快二十年,并非等闲之辈。他终于明白了,便大笑起来:“你小子行啊!你认为那几个小子的暂住处离别墅不远,有小路相通,是个打工者聚居的地方……所以你找到这里来了,是吧?”

国强补充道:“据我了解,每个打工者群居的地方都有黑诊所,在那里看病便宜,那个凶手受伤后,不太敢去正规的医院,所以我和小吴在附近的几个黑诊所调查了一番。算我们幸运,查到第二家时,诊所的医生说,昨天上午曾有一名男青年自称撞坏了两颗后槽牙,他的右腮帮子肿得像塞了个煮鸡蛋。医生简单察看后,给他那两颗快要掉下来的后槽牙给拔了,又开了几颗土霉素,那青年就走了。我们问医生那男青年住在哪?医生说好像就住在这一带,我们又走访了好几个群众,有个民工说那个腮帮子肿起来的男青年就住在刚才那间地下室里,我们这就赶了过来。”

吴丽莹笑道:“刚才我们在屋里搜查时,见外面有人悄悄地走了过来,后来又看到墙上有个人的影子,影子手里还拿着枪,国队就一枪顶在他的头上了。”

黄德能尴尬道:“你小子下手好快,刚才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遇到那个持枪的歹徒了!”

“当时你心里想的啥啊?”吴丽莹拿黄德能开心。

黄德能哈哈大笑道:“我当时就想,我这下玩完了,今后老婆得睡别人**了,儿子也得跟别人姓,还得被人家打屁股,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钱也被别人拿去花,太不值了……”

“师傅,当时就那么一瞬间,您想的还真多?”

黄德能、国强和吴丽莹躲在楼外墙边的暗处悄悄守候着,过了约莫四十来分钟,他们忽然听到地下室中传来一个少年的尖叫声,几人愣了一下后终于明白,一定是那个被抢了美元的凶手被侦察员堵在了屋里。

或许是黄德能贪功心切,或许是他听到了动静后一时忘了自己守候的点位,他撒腿便往地下室奔去,吴丽莹一见,也跟着他往筒子楼的方向赶过去。

然而当黄德能刚跑了二三十米,从楼房的拐角处突然奔出一个瘦长的身影,黄德能大喝一声:“警察,举起手来!”

细长的身影没有稍许停顿,一瞬间就已经冲到黄德能的身前,只见他右手一挥,一道寒光闪过,黄德能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往旁边一闪,但还是稍稍迟了一点,他只感到右肩上一麻,手枪差点掉到地上,当他再想举起枪来时,发现右臂已经不听使唤,再一看,右肩处的鲜血正咕咕地流淌下来。

黄德能急忙用左手托住右手,这才勉强抬起了枪口,并向黑影开了一枪,却没有打中。

黑影继续往前飞奔,吴丽莹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她一声惊呼,和黑影撞了个满怀。黑影一听枪声,情知再要逃跑,后背上定要挨上几枪,他急中生智,左胳膊夹过吴丽莹的脖颈,右手的刀已经顶在她的颈窝上。

黑影是捅死了苏珊的老二,他吼叫道:“你要是开枪,我先捅死她,反正老子被你们抓去也是死!”

吴丽莹的头脑一片空白,她的颈窝处已经被瘦高个青年刺了个口子,鲜血正顺着刀尖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