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老国开始布置侦察任务：“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凶手的部分特征，第一，她是三十多岁的女人，目击者说，她身高 1.60 米至 1.65 米，我们以凶手的视角模拟拍摄后，得到的结果也是这个身高；第二，凶手的经济条件优越，不是普通的工薪阶层；第三，与死者有过交集，尽管她做的非常隐蔽，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比如偶尔通过电话，偶尔到老太家里去过、偶尔在街头讲过话等；第四，她在案发当天或前几天买过冥币；第五，案发前她买过茅台酒，我们要找专业人士看一下，这两个空瓶子的生产批号，是在哪里卖出的。当然，也不排除这两瓶茅台已在凶手家里收藏了多年。”
徐常兵拿着笔记录着。老国思考了一会又说：“最重要的一点，立即调查那座荒坟里究竟埋着谁？坟中人是怎么死的？其子女、亲友、好友、甚至当时的恋人都要过一遍筛子，凶手肯定就在他们当中，或与他们有紧密的关联。”
“好的，国所，我们接下来将全面进行排查。”徐常兵似乎看到了案件告破的希望。
在高水人民医院住了两天，周薇已经完全康复了。老国想亲自参与 9.8 案的调查，但经不住女儿、林可慧、甚至局长周前的阻挠，才转回市人民医院，继续住了下来。
林可慧还像以往一样，每天亲自下厨，换着花样烧些老国爱吃的菜送到病房来。周薇是个刚入职的警察，虽然编制挂在市局刑侦支队，但支队长郭斌一直没有给她安排其他任务，她这才一直跟着老国。
周薇每天也来病房，她缠着师傅讲他以前侦破过的大案要案。这就样，这一住就是十来天，老国的身体基本康复了，周薇也学到了不少专业知识。
虽然在此期间，老国曾问过 9.8 案的调查情况，也问过荒楼白骨案的相关消息，但对方都吞吞吐吐不愿多说，这更勾起了老国的好奇心，想到这具白骨和 8.8 案中触目惊心的尸块，老国逐渐焦躁起来，刚一出院，他就带着周薇来到了江口分局刑警大队。
见到大队长刘大群后，老国没有任何客套话，直接就问：“刘大，我今天来，是想了解一下荒楼白骨案的进展情况。”
刘大群尴尬地笑笑道：“国指挥，现在进展还算顺利，我们这不是正查着么。”
“哦，有进展了？”老国兴奋起来，拉着刘大群说，“走，带我到停尸间，我要看看这具白骨，上次身体出了点状况，这一耽误就二十来天了。”
刘大群有些为难，硬是拉着老国坐回沙发上：“国所，您这身体还没好透，等过些日子案件水落石出了，我们亲自到您办公室向您汇报。再说，这件案子和前面的失踪案、埋尸案，还有那个现场抓获的杀害卖**女案都是您的功劳，我们到时会向市局汇报，给您和小周警官请功的。”
“功劳就免了，这是任何警察都应该做的份内事。你先说说，目前进展到哪一步了？”老国接过内勤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白骨的身份查清了。”
老国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说看，死者是啥身份？”
刘大群说：“死者就是李家镇林下村人，名叫施大富，生于 1929 年，如果还活着的话，现在应该是 88 岁了。”
“刘队不是白给的。” 周薇竖起大拇指道，“刘大，你们是怎么查到受害人身份的？”
刘大群说：“说起来其实挺简单的，施大富的儿子施中伟介绍，他的父亲于 1969 年夏天失踪，当时的年龄是 40 周岁。他的儿女们说，当时的农村很闭塞，人口也不像今天这样四处流动，一家觉得父亲肯定是被人害了，但又找不到尸体。他们当时也报过案，可那时候是特殊时期，社会很乱，公安都自顾不暇了，哪有功夫理他们，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那天我们在荒楼挖到这具白骨后，施家人觉得可疑，施中伟就带着兄弟姐妹一起到我们这询问，我们觉得他们反映的情况很有价值，就做了 DNA 检测，果然这具白骨就是失踪已经 48 年的施大富遗骸。”
“能确定是他杀吗？”周薇问。
刘大群点了点头：“是起凶杀案。”
老国则面露疑惑地看着周薇。
周薇不解地问：“师傅，我问错了吗？”
“如果不是他杀，施大富能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嘿嘿，我犯了个低级错误！”周薇尴尬地挠着头。
老国接着问：“凶手有线索了吗？”
刘大群说：“我们正组织人手在村里调查，但目前还没有调查到有效的线索。”
周薇不解地问：“刘大，你们为什么把凶手锁定在林下村呢？”
刘大群说：“我们初步分析，死者死于仇杀的可能性非常大，当时的社会流动性极小，像林下这个偏僻的小村子几乎没有外来人口。因此凶手为同村村民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刘大群想了想又补充道：“在我们刑侦上有句俗话，叫远抛近埋，意思是：凶手杀了人后，如果是抛尸，他会想办法把尸体抛得越远越好，以免警方把自己圈定在嫌疑人的范围内；如果是埋尸，则正好相反，一是凶手没有能力和工具将尸体运到更远的地方抛掉，二是在远离作案现场的地方挖坑，会耗费很多时间且有很大动静，容易被目击。鉴于此，凶手会在就近的地方埋尸，在很多案子中，凶手干脆将受害人埋在自家院子里、甚至自家房子里。贾宝强和英子的案子就是这种情况。”
“刘大分析得有道理，依我看，凶手九成是本村人。”老国说完站起了身，“刘大，你带我去看看骨骸，看能不能判断一下死因。”
“这——”刘大群面露难色。
老国板起了脸：“刘队，你不希望我参与这个案子？”
见刘大群磨磨叽叽不肯带路，周薇说：“刘队，你不会是害怕师傅抢了你的功劳吧？”
跟着老国时间久了，周薇也开始直来直去、不顾别人的感受了。
刘大群尴尬地笑道：“我哪能抢功呢！况且没有国指挥在，能否拿下这案子，我这心里也是七下八上打着鼓呢。”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走吧刘队，带师傅去停尸房看看。”周薇做出个请的姿势。
刘大群忙赔着笑脸：“小周、国指挥，我就直说了吧，不是我不想您参与进来，是上面有交待……”
“谁想阻止师傅参与，居心何在？”周薇有些恼怒。
刘大群吱唔了半晌，终于说：“那你们还是问问市局的领导吧！”
老国打通了局长周前的电话：“周局，听说市局不让我介入白骨案，这是谁的意见？”
“是我的意见。”周前并不避讳，“老国，你的身体能行吗？这两三个月，你都熬了多少通宵了，医院也住了三次吧，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搞坏了，下次再碰上疑难大案，我找谁去打头阵？再说，我这么不顾属下的死活，全市一万多民警心里会怎么想？”
老国生了气：“周局，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让我继续调查白骨案，否则你就把我开除出警察队伍。”
刘大群吓了一跳——全市的警察，有谁敢跟周前如此说话？！
“好，那就把你开除出警察队伍！”电话中，周前也发了火。
“那好，你现在就拟一份开除决定，盖上江滨市公安局的大印，我这就过去取。”
周前气乐了，他在电话中笑了起来：“老国，还是你狠！这样吧，我也给你两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