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滨殡仪馆告别厅里,死者李树德的儿女和展飞国强闹得不可开交。

在众人忙着抢救李学文时,仝新把国强和展飞叫到了一边。

仝新问:“国队,你也觉得老李的死亡值得怀疑?”

“是的仝局。”国强看了看仍躺在水晶棺中的李树德遗体,“小展两次找到我,向我介绍他的怀疑,我觉得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这就把遗体匆匆火化了,很可能放走了凶手。”

“你这就么肯定,一定是有人害死了老人?”仝新问。

“倒不一定是别人害死了他,但肯定不是一起简单的猝死事件。”国强说。

“你的意思是?”仝新听得一头雾水。

一边的展飞看了看局长,小声说:“我觉得他的儿子女儿很可疑?”

“哦,你的意思是他们害死了自己的父亲?”仝新脸色大变,“他们有动机吗?”

“有!”展飞说,“仝局,这两人恨他们的父亲,但现在不方便说,过会我再详细向您汇报。”

国强摇摇头说:“他儿女作案的可能性不大,老人的死或许有其他原因,所以我认为需要解剖才能知道。”

仝新为难起来,他看了一眼正在七手八脚忙碌的李家众人后说:“国队,你不是不知道,解剖这事,放任何子女头上都是接受不了的,我想我也很难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

一直没有出声的吴丽莹插话道:“仝局,我有个折中的办法,过会我们先对尸表进行检验,如果发现有其他疑点,我们再作进一步打算,您看如何?”

仝新认识吴丽莹,知道她是自己的上级加战友吴中勇的女儿,见她提议还算中肯,仝新便点头道:“要是这样嘛,我倒是可以做做他们兄妹俩的工作。”

一个小时后,在告别厅隔壁的小房间内,李树德的尸体被工人从水晶棺中抬到了台子上,吴丽莹和国强围着尸体转了好几圈,从其**在衣服外的体表上,两人都没有发现异常。

看了足足十分钟,吴丽莹有点气馁,但还是看出点门道,她对国强说:“你看,死者全身青紫,这是典型的缺氧反应,我认为其应该死于心肌梗塞急性发作。”

一旁的展飞问:“心肌梗塞这病这么厉害,一发作就能死人吗?”显然,展飞不了解心肌梗塞是导致猝死最常见的原因。

吴丽莹说:“人的年龄大了,血管内壁就会出现粥样硬化,使得血管通道变得狭窄。冠状动脉是供应心肌血液的大动脉,如果因某些诱因致使冠状动脉粥样斑块破裂,血液中的血小板在破裂的斑块处聚集,就会形成血栓,从而堵塞冠状动脉的管腔,导致心肌缺血并坏死。心脏停跳了,也就导致生命体的猝死。”

对专业性描述,展飞和国强都是一知半解。

但展飞不甘自己这么多天的怀疑就这么被合理地解释掉,于是问:“吴法医,如果当事人忽然患上了心肌梗塞,会不会瞬间失去意识,一下子栽倒在路边呢?”

吴丽莹想了想道:“这倒是不会,心肌梗塞发作时,首先是心脏剧烈疼痛,就算病症来得非常突然,患者也会手捂胸口慢慢倒下来。一下子就失去知觉的,除非是大脑忽然出了严重问题。”

“李树德会不会是脑子里忽然出了问题呢?”展飞依然不甘心。

“你们看,死者的脸和身体都出现了紫绀,显然是缺氧导致的,这是心脏出现问题、无法向全身泵血的典型征象。当然,我是个三角锚,要想精准地确定死因,还需要有经验的法医对尸体进行解剖才能知道。”

“既然是心肌梗塞,他就会慢慢倒地……”展飞皱着眉头,在心里默默地想,“要是倒地时还有意识,凭本能,他肯定要撑一下地面的啊,可是……”

一直没有出声的国强忽然问:“什么情况下会诱发心肌梗塞?”

吴丽莹想了想道:“一般过度劳累,还有情绪非常激动等情况下,容易诱发。”

国强点了点头,他心里似乎有了底。

检查完**的体表,国强和吴丽莹一起上手,将死者的衣服轻轻脱了下来,在尸体只剩下一条**时,国强忽然叫了一声:“慢!”

吴丽莹、分局长仝新和展飞都是一愣,他们不明白国强到底发现了什么,因为刚才在脱下死者衬衣裤时,依然没有发现其体表有外伤。

见面前的几个人都看着自己,国强指着尸体的**说:“他的**穿反了。”

“**反了?”众人疑惑了一下后,目光都聚集在李树德的**上。

这是一条灰色的平脚大裤衩,正着穿和反着穿的区别本就不大,但众人在国强的提醒下终于发现,原本应该在右侧臀部的小裤兜竟然出现在了死者的左下腹处。

几人虽然都确认死者的**穿反了,但他们依旧不明白国强的这个发现意味着什么。

分局长仝新问:“国队,这老爷子年龄 70 多岁,老眼昏花,穿反了**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不!”国强依然盯着尸体上的**,“仝局,我觉得,我已经猜到他死亡的原因了!”

仝新一脸困惑道:“国队,就凭这条**,你就能认定他是被人害死的?”

国强摇摇头说:“我倒不是说他被人害死的,但我找到他死亡的原因了。”

“那他是怎么死的?”展飞最想知道答案。

国强说:“我先来回答仝局的问题,人年岁大了,眼睛不好使,容易把**穿反,但却不容易把**上松紧带处卷起来穿到身上,硌人。显然,这是别人帮他穿上的。”

“别人帮他穿的?”展飞依然不解,“你说是他儿子替他换衣服时穿反了吗?”

“不是,儿子替死去的父亲穿衣服,穿的只是外面的衣服,而这条**,我认为是在他死前有人替他穿上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条**的正面裆部,应该还有少许精斑。”

国强的这句话,像在现场的几人中扔了颗炸弹,惊得几人都张大了嘴。

他们有点发懵,一时弄不清老人反穿的**和其死亡有怎样的关系,更弄不清国强为什么会认为**的另一侧会沾着精斑。

展飞帮着吴丽莹,将老人的**轻轻脱了下来,展飞伸过头去一看,立即惊道:“国队,您真是太神了,这地方果然沾有白色的分泌物。”

国强终于开始他的推理:“5 月 13 号晚,李树德老人来到了离家四公里外的诡巷西侧,这里是肉联厂和几家企业的生活区。李树德知道,那里的菜场附近,有两家发廊做的是挂羊头卖狗肉的生意,或许他之前已经多次来过。在店里的隔间一番调情后,李树德便要与发廊女进行**易,或许之前他就有心梗的毛病,当他正欲进行交易、或正在交易时,因激动和劳累,他的心梗突然发作了,心脏的剧烈疼痛,使他痛苦万分。发廊女吓坏了,急忙替他穿好**和衣服,因当时心急火燎,发廊女将他**的前后位置穿反了,还将**的松紧带处卷起了一块。匆忙将老人的衣服穿好后,发廊女又叫来了帮手,将老人放到自行车后座上,赶紧推着车往巷子东出口外的西关区人民医院赶,她们原是出于好意,想救李树德一命,可当她们行至诡巷中段时,发现他已经没有呼吸了,两名发廊女慌张之下,就将他弄下车,丢弃在巷子边上。当两名发廊女出了诡巷后,又觉得老人可能还没死,于是便给 120 急救中心打去了电话,说有一个 70 多岁的老人倒在巷子里,让 120 来车急救……”

“大强,你太厉害了,跟你亲眼看见的一样。”吴丽莹一脸崇拜地看着国强。

“真像你说的这样?!”仝新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