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强的建议下，中午刚吃过饭，吴中勇就将 6.6 杀人焚尸案专案组的核心成员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吴中勇在询问了国强、黄德能等人的调查结果后，一行人又讨论了一会案情，互相交换了意见。

国强突然说：“既然是那把警枪里射出的子弹，我们就有理由相信，凶手就是灭门案的凶手之一——三狗子孙三平。”

黄德能阴阴地笑了下，立即问：“小国，你刚才还说，自从灭门案之后，王大闯和三狗子具备了一定的反侦察经验。在江汉小饭店的枪杀案中，他们把现场遗留的弹壳都捡走了，就连嵌在墙上的弹头他们都抠了出来。可这一次，三狗子为什么突然变笨了，把两枚弹壳和弹头都留在了现场？”

“是啊？”法医室主任王梅也不解，“我一直觉得，其实他只要捡走了弹壳，根本用不着纵火焚尸，我们仅凭弹头和现场的其他痕迹，根本查不到是他犯下的枪案。”

国强问王梅：“师傅，技术部门对两名死者的指纹检查了吗？”

王梅说：“按照程序，我们都会把死者的指纹存档的，便于将来核实受害人身份。但二号死者的上半身及双臂双手都烧焦了，无法提取到指纹。”

国强思维跳跃，他忽然又问：“师傅，我看到照片上，二号死者的**上打着补丁，这是怎么回事？”

王梅呵呵笑道：“说明死者的经济条件不好呗！”

“可是我听房东说，他们住进来的三天，天天大吃大喝。”国强见王梅疑惑地看着他，又说，“他穿的那条裤子不仅没有打过补丁，而且是条紧脚裤，还挺时尚，一看就是在店里买的，不会便宜。”

黄德能不满道：“小国，这个问题好解释，说明二号死者要面子不要里子，就像有的人把几毛钱的香烟装在几块钱的烟盒内。**打了补丁无所谓，人家能看到的是他穿在外面的裤子。”

吴中勇之前也发现了其中的种种不合理之处，但一直找不出一根主线将其串连起来。他便对国强说：“你说说看，内补上的补丁、现场遗留下弹壳，还有作案后，将一号死者拖到门边、将二号死者浇上汽油焚烧，这些看似不合理、甚至相互矛盾的行为，背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国强说：“这叫偷梁换柱。而偷梁换柱的人，正是灭门案的凶手之一——三狗子孙三平。”

“此话怎讲？”黄德能问。

国强说：“吴局，您让人立即将一号死者的指纹与王大闯的指纹进行比对，我有理由认为，一号死者就是王大闯。”

办公室里的众人都大惊失色，但又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技术室的张主任去比对指纹后，国强说：“我认为，案件的经过是这样的——5 月 29 号，王大闯与孙三平在江汉县小饭店枪杀老板后，摩托车意外被盗，他们原本可能是想到北方躲起来，现没有了交通工具，他们干脆来个反其道而行之，又回到了咱们江滨。按时间节点来算，他们在 6 月 2 号或 3 号来到了江滨，并于 3 号上午租下了老张的房子，那里是个城中村，周围全是四通八达的小巷，便于他们藏匿和逃窜。可是住下后，三狗子偶然发现了一名和自己长得很像的青年 A，即本案的二号死者，他不知通过什么办法取得了 A 人信任，还把 A 带到自己的出租屋里玩，请 A 一起到馆子里喝酒，期间他应该替 A 买了一条新裤子。A 应该是个打工的穷孩子，他虽然穿着新裤子，但打着补丁的**却没有机会换条新的……”

“既然他是个穷孩子，三狗子杀他有什么意义、能弄到钱？”黄德能问。

“师傅，我还没有说完。”国强继续道，“三狗子在取得青年 A 的信任后，立即到街上买了鞭炮，开始实施他的‘偷梁换柱’计划。案发当晚，王大闯、三狗子和打工青年在外面吃完饭、喝完酒后一起回到了出租房内聊天。到夜间十点多钟，三狗子来到了王大闯的身后，他拿出手枪，毫无征兆地对着王大闯的后脑勺就是一枪，王大闯当即身亡倒地。打工青年吓坏了，想夺门而逃，三狗子怎能给他机会，他举起枪，对他的前胸就是两枪。这之后，三狗子将王大闯的财物据为己有后，又将他拖到门边，在二号受害人上半身浇上了汽油，点上火后逃离了现场……”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将王大闯也浇上汽油。”黄德能问。

吴中勇已经明白过来：“小国，你是说，孙三平这么做，是要找一个代他而死的替死鬼，他怕我们在核对指纹后发现二号尸体不是他，于是他浇上汽油，还特意把汽油浇在二号死者脸上和手上，目的就是要把他的面部特征及指纹烧掉。而凶手专门将一号死者王大闯拖至门边，其目的则恰好相反，他怕大火烧掉王大闯的面部特征和指纹。大家想一想就会明白，如果王大闯的指纹及特征被烧毁了，他精心策划的这一切就白费了！”

“是的吴局。”国强说，“所以二号死者穿的裤子虽然很新很时尚，但他的**上却有补丁。三狗子在江汉县犯案时捡走了弹壳和抠走了弹头，而这一次他却将弹壳和弹头都留在了现场，就是想让我们误判——凶手是那个青年，是他们的朋友。他们一起喝多了酒，那个青年偷出他们的枪，将他们俩击毙后劫走了财物。结果就是，灭门案的凶手一个被抓，一个被击毙，剩下的两个死于所谓的意外，我们警方肯定就会把案子结了，而他——孙三平就可以永远逍遥法外！”

“小国，你好像又在说故事了，对你刚才的分析，我的总体感觉是匪夷所思！”黄德能说，“偷梁换柱这法子就算是咱们刑警，也不一定想得出来，你说三狗子他一个初中辍学的人，能想出这么完美的计划吗？”

“吴局，对上了，对上了，一号死者就是灭门案的主犯王大闯！”核对完指纹的技术室张主任兴冲冲地跑进了办公室。

吴中勇听后十分高兴，他又对众人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接下来大伙一定要找到凶手购买鞭炮的店家和加油站，对了，还有服装店。让这些店家的工作人员辨认孙三平和那个打工青年的画像。如果能够确认，我们立即对孙三平进行全力搜捕。另外，也要尽快确定那个打工者、及二号尸体的身份。”

快要下班时，吴丽莹悄悄来到国强的办公室。

吴丽莹坐在国强面前的桌子上，一脸神秘地道：“我的国大队长，过会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谁？”

“你推理不是挺厉害的嘛，你猜！”吴丽莹依然神秘地说。

国强稍稍想了想，便问：“枪案的凶手三狗子抓到了？”

吴丽莹哭笑不得，她在国强的额头戳了一指头：“你心里能不能不要全装着案子，我要带你去见见你的老相好——舒小雅。”

国强一惊，他知道，小雅从两年前回到了工作单位后，已经不能适合治安民警的工作，领导便把她从羊山派出所调到了分局，做了一名管理档案的内勤。

国强和小雅最近的一次见面是三个月前，国强去了小雅家里，然而小雅依然无法记起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对这个时常探望她的刑警队长，她并无好感。

国强曾想过重新开始，但她无数次约小雅吃饭，约她看电影，约她逛街，都被小雅拒绝了！这一晃就下来了三四年，国强也开始有些儿知难而退了，见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见国强陷入了沉思中，吴丽莹瞪了他一眼：“我说国队，你去还是不去？”

“可是——”国强虽然想去看看小雅，但觉得吴丽莹在旁边不太合适。

“大强，你把她藏在心里我不反对，但你若是想跟她在一起，那已经万万不可能了，听说小雅过几月可能要去美国治疗，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谁也说不准……”

“我相信，如果她治好了失忆症，一定还会回来。”

“你就这么自信？”吴丽莹吃吃地笑道，“我还听说，小雅一周要去两次脑科医院做治疗，听说替她治疗的医生正在追求她。”

国强没有出声。

吴丽莹的情绪低落下来，她问：“你知道那个医生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国强心里忽然涌出浓浓的惆怅与不安。

“他是周前的弟弟，脑科医院的一号大帅哥。”吴丽莹又说，“听说小雅还没有同意，但对他也挺有好感的。”

国强低着头，没有出声。

吴丽莹叹了口气，她拉着国强的手道：“我知道你心里有她，咱们一起去看看她吧，这次看完了，要是她还能和你重归于好，我退出。如果她依然排斥你，那你必须得死心踏地跟我好！”

“我……我们一起去合适吗？”国强嘟哝道。

吴丽莹在国强胳膊上打了一巴掌道：“怎么，又不想跟我在一起了，那你在江汉拉着我的手、挽着我胳膊逛街干啥？”

说完，吴丽莹挽着一脸尴尬的国强出了办公室，引得大院里的同事们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