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侦察员走了后十多分钟,郭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了电话。侦察员老张在电话中说:“郭支队,现在我在水秀路上,这里离东方大道约 350 米,现在我们正按嫌疑人的速度往南,向安康苑小区走。”

郭斌打开免提,将手机放在桌上,周薇早已经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两名技侦刑警也打开电脑,对打进电话的侦察员手机信号进行跟踪定位。

通话一直持续了 4 分 16 秒,侦察员在说了一声“我已经走到指定地点”后,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周薇和两名技侦刑警都查到了信号接入的移动基站,接入处的基站编号为 NAXS-02,挂机时的信号接入基站代号为 NAXS-03。

“接下来要看你的了!”老国走到正在操作电脑的周薇身后,拍拍她的肩膀说,“12 月 20 日晚 20 时 40 分至 20 时 50 分,在这个时段内,从 NAXS-02 接入信号,之后信号又从 NAXS-03 基站挂断的电话,通话时长在 4 分至 5 分钟,你觉得这样的电话不会太多吧?!”

“我懂,师傅,这样的电话最多不超过三个,或者只有这一个。”周薇不看老国,手指在键盘上哗哗地敲击起来。

会议室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时断时续的键盘声,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他们都知道,如果查到了这个电话,立即可以查到号码的主人,就算这是个不计名电话,警方也会从通话的另一方查到蛛丝马迹。

一行行如天书一般的代码在周薇的电脑上不停地闪过,虽然侦察员们一个也不认识,但都伸长了脖子紧盯着屏幕,他们知道,能否抓住杀害凌朝霞的凶手在此一举。

约五分钟后,周薇笔记本电脑上的键盘声终于停了下来,她长长地喘了口气后,狠狠地按了一下回车键。

大家都看到,此时的屏幕上出现了十几行信息,周薇粗略地数了一下道:“当晚在这个时间段,从 02 号基站和 03 号基站接入的信号共有十几条,主叫号码和被叫号码都在这上面。”

周薇得意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刚才她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老国和一名侦察员将头凑近电脑屏幕,追踪了整整一周的嫌疑人即将浮出水面,他们兴奋得呼吸都急促起来。然而接下来,他们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老国叫道:“小周,怎么回事?”

周薇一脸狐疑地看着老国道:“师傅,怎么了?”

老国说:“怎么会没有那个四分多钟的通话记录?”

“不会吧!那两个基站我绝对没搞错。”周薇看了看电脑上的一排通话记录,一下子也惊讶起来,“师傅,真的没有哎。”

老国面色阴沉,他手托下巴,看了看周薇,又看看电脑屏幕。

会议室里所有人刚刚悬起的心一下子又跌入了谷底。他们一会看看周薇、一会看看郭斌,最后狐疑的目光一齐看向了老国,希望他能给出答案。

“两辆车上的行车记录仪都拍到他在打电话,难道这是他做的假动作?”老国默默念叨着,“这也太玄了吧,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嫌疑人已经狡猾到令人不可思议的程度了。不会,他绝对没有这么聪明,他一定是在打电话……”

“可是,可是这上面为什么没有他的通话记录呢?”周薇一脸苦闷,她噘着嘴,似乎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在等着挨老国批。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老国紧盯着上面的十几行通话记录,这是一张通话列表,上面显示每个电话的主叫号码和被叫号码,以及通话时长等基本信息。

见老国一直盯着那十几个通话记录在琢磨,周薇提醒道:“师傅,表格上的最后一栏是通话时长,没有您说的长度在 4 至 5 分钟的通话,就连 3 分多钟,或者 5 分多钟的也没有。”

老国没有出声,他依然盯着这张通话记录,口中默念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又过了几分钟,老国脸上忽然露出了激动之色:“周薇,你没有找错,嫌疑人的号码就在这十几个号码里。”

“可是?!”周薇一脸疑惑,“这些电话都是通话一两分钟的……”

“嫌疑人是在这段路途中,先后接了两次电话,或者先接了一个,然后又打出了一个。”老国指着电脑屏幕,“小周,你快查查这上面,同一个号码,在这个时间段内,先后被叫或主叫过两次,甚至三次,这个号码肯定就是那个嫌疑人的。”

周薇刚刚查出的通话记录一共只有十七八条,仅仅两分钟后,周薇就指着其中两行记录,惊喜地叫道:“师傅,师兄,就是这个号码,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段内,被呼叫了两次!”

一名侦察员迅速记下了这个号码:138***16820

“现在立即查出这个号码的主人是谁?当晚又是谁给他打了电话?”老国指着电脑屏幕道。

郭斌命令在场的侦察员:“现在是凌晨四点五十五分,我们马上行动,乘嫌疑人还没有早起出门,将他堵在家里。”

凌晨 5 点 36 分,安康苑小区 47 号楼一单元 202 室门外。

老国、郭斌和两名侦察员紧紧贴着楼道墙边,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太太不停地敲着门:“开个门呐,我是一楼的,你家的水怎么漏到我家了,快开门。”

室内一片寂静,没有人出来开门。

五十多分钟前,周薇终于查到了嫌疑人使用的手机号码,然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这是个不记名号码,一时无法查到其机主身份。随后,周薇又查到了当晚给嫌疑人打去两个电话的号码。号码显示,机主名叫任杰,25 岁,号码登记的身份证信息显示,其户口所在地为安康苑 47 号楼一单元 202 室。

然而遗憾的是,经过手机定位,周薇发现,嫌疑人号码处于关机状态,而给嫌疑人打过电话的任杰也电话也已经关了机,但系统里的信息显示,其于昨晚七点多钟关机时,位置位于康康苑小区内。

经过简短的协商,专案组决定先将任杰控制,从他口中再找到嫌疑人的身份及下落。

“说不定嫌疑人现在正寄住在任杰家中。”周薇说。

郭斌迅速行动,他又临时从辖区派出所调来了十余名民警和保安,与 20 多名侦察人员分成 12 组,8 组人封锁安康苑小区的 4 个出入口及四处易翻越的围墙和栅栏,剩下的四组人将 47 号楼团团围住,之后,郭斌带着两名配枪的侦察员来到一单元门外。

正当他们考虑如何在不惊动嫌疑人的情况下顺利入室时,一名七十来岁的老太太下楼买菜,从她胳膊上戴着的红袖箍,老国知道,他是社区里的治安联络员。 老国亮出警官证后,这名老太太十分配合,一口答应下来,由她负责敲门。

老太太敲了两三分钟,见门内无人应答,于是变敲门为拍门:“快起来把水关了,我家快成游泳池了!”

老太太很投入,演得挺像,如果年轻时进了演艺界,此时定是个老戏骨了。

郭斌安排人手紧紧守在 202 室的楼下,防止室内的嫌疑人跳楼逃窜。他见敲门的老太太已经敲了五分钟,楼上又下来两个老人,说打扰了他们休息,郭斌连忙亮出警官证,让他们回屋暂避。

又拍了两分钟,老太转过脸对郭斌说:“要我看,这屋里的杰子肯定在外面疯,一夜没回来。”

郭斌示意老太太下楼,然后悄声问:“你说的杰子,是不是叫任杰?”

老太太说:“是呀,刚才一看到你们,我就知道你们这是来抓他。”

“哦,这个杰子不是好人,他犯过法吗?”

老国走上前来道:“郭支队,我们过会再详细了解,我看嫌疑人一定不在家。我们这就想办法强行进去,你再调两人过来,防止嫌疑人拒捕,他手里有刀或其他凶器。”

老国先掏出一张卡片,在门缝内捅了几下,没有将门锁捅开。

开锁也是老国的特长,以前的老刑警大多都有手绝活,但老国已经长期没有使用过,身上没有带着开锁工具。他和郭斌及两名侦察员进行了短暂的协商,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先找开锁匠打开房门,即使嫌疑人现在不在家,也有可能过会再回来,不能强行破门打草惊蛇。

电话联系后二十来分钟,史有文拎着个小箱子赶了过来。

史有文曾经帮老国打开过盛放骷髅的保险柜,与老国私交不错。老国简单交待了几句,做好嫌疑人突然袭击的预案后,史有文拿着工具,拧开了防盗门上的猫眼,又将一把特制的金属杆伸入门内后一压,门锁开了。郭斌立即掏出枪,他拉开门,领着三四名侦察员冲进了屋内。

卧室的双人大**,被子中裹着个人,从身形及露在被子外的头发判断,是名年轻的男子。郭斌和三名侦察员站在床边,举着枪叫道:“警察,立即给我起来。”

叫了几声后,被子里的人丝毫没有动静。

郭斌向一名侦察员摆了摆头,侦察员会意,他收起枪,悄悄来到床尾,双手抓着被角用力一拉,被子一下被拉到了床下。

**躺着的男人依然没动。

屋内的所有人都看到,这个蜷曲如一只大虾的男人分明是一具尸体,他身下的床单和垫被已经被黑色的血液浸透……

第四案 被“阉割”的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