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老国、郭斌和三名刑警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尽管他们见过太多非正常死亡的尸体,但毫无心理准备,他们还是被吓了一跳,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的男尸身体扭曲、面目苍白狰狞,他双手抱着下身,臀部下方的床单上是一大片黑色的血迹,血迹已经半干。被子拉开后,卧室里立即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刺激着每个人的鼻黏膜。
郭斌稳了稳心神后往床边走了两步,他打开手机,找出之前在居民身份信息系统里拍摄下来的任杰照片,仔细察看后又凑到男尸的脸边,仔细辨别了一会道:“看相貌,死者应该就是任杰。”
老国小心地走上前,他用手背在尸体额头轻轻触碰了一下道:“尸体早已经凉了,你们快让法医及痕检员过来,我们这就把现场保护好。”
一行五人正欲退出卧室,卧室的门外突然闯入四五名年轻男子,他们手中都举着枪,枪口对着屋内的老国等几个。
领头的男子怒喝道:“别动,把手举起来蹲下,谁他妈的敢乱动,老子一枪轰了他!”
闯进门的几名男子将手中的枪向墙边摆了摆,示意老国一行靠墙蹲下。
老国和郭斌对视了一下,缓缓将手举了起来。
待老国等人靠墙站好后,一名男子向其他男子嚷道:“你找点绳,把他们都给捆起来。”
不一会,两名男子从屋里找来了旧电线,正准备将老国和郭斌等人反绑起来时,客厅的入户门处又涌进几个男人。
领头的男人一见眼前这阵势,忽然大喝一声:“不许动,都给我把枪扔下!”
这几名持枪男子惊恐地回头看去,他们身后的几名男子手中的枪正对准他们的脑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老国从这几名持枪男子的缝隙中看过去,终于认出,刚刚进门的七八名持枪男子是 12.20 案专案组的便衣刑警,他们刚刚在楼下执行封锁任务。
领头的刑警中队长大老吴道:“瞧你们几个小子就不是好东西,竟然还有枪,都给我扔了,面向墙站着!”
闯进屋的几名持枪男子显然不愿扔枪,一名男子嚷道:“我们是警察,你们动一动,我们先把他们几个给崩了!”
“你们是警察?”大老吴拧着眉毛,厉声问。
一名刑警让几名男子转过头,他只看了一眼,立即放下枪,笑道:“误会误会,兄弟们,都把枪给我放下!”
中队长大老吴来到这名男子身边:“你他娘的一大早到咱的地盘上干啥,也不打声招呼!”
所有人都把枪收了起来。
闯进来的几名男子仔细看了看墙边的老国和郭斌等人,忽然尴尬道:“国指挥、郭支队,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刚才进来时太紧张,这屋里光线又暗,没认出是您!”
老国刚才被几支手枪指着,慌乱间,他以为这几名男子是死者黑道上的朋友。现在定睛一看,来的几个人是高水分局刑警大队的刑警,两个多月前,他与对方一起调查过毒舌老太被害案,彼此打过交道,但并不太熟。
“你们徐队呢?”郭斌黑着脸问。
“徐队在楼下守着,防止屋里有人逃出去!”
一名队员打开对讲机呼叫后,徐常兵匆匆跑上了楼,一见老国和郭斌,立即上前打招呼。
“你们这是来抓他?”老国朝**的尸体呶呶嘴。
徐常兵这才注意到**还躺着个人,他定睛一看,发现是具尸体,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忙问老国:“国指挥,这——”
三天前,高水刑警大队。
徐常兵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毒舌老太被杀案让他伤透了脑筋,目前掌握的线索十分有限。
其一是目击者称嫌疑人为一名三十七八岁的女子;其二是在一座无碑的荒坟边挖出了受害人朱跃进被割去的舌头;其三是老国的推理:凶手为高智商、经济条件优越,与受害人有着仇怨,但受害人对嫌疑人并不熟悉。
几天前,徐常兵给老国打了几次电话,希望老国尽快来高水,继续调查毒舌老太被杀的 9.8 案,然而老国刚接下了 12.12 电视台主持人孙晨露被害案,一时抽不出时间,徐常兵只得边调查边等待老国支援。
上午十点,徐常兵忽然接到分局长潘斌的电话,潘斌在电话中命令道:“徐队,快调集人手,带上法医和痕检人员,立即赶到高水开发区亲水阁小区。”
“亲水阁小区发生命案了?”作为久经沙场的刑警队长,一听局长的口气,他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是的。”潘斌道,“你快带人赶过去,具体的门栋地址我过会再通知你,小区里发生了一起恶性凶杀案。”
高水区撤县建区时间不长,是个以农业为主要产业的区。高水辖区面积不大,人口也少,仅仅过了十多分钟,徐常兵带着一行刑侦和技侦人员,开着两辆警车和一辆刑事勘察车就赶到了亲水阁 4 号楼楼下。
在赶来的路上,潘斌告诉他:报案人称,受害人是一名空姐,被人杀死在亲水阁 4 号楼 1203 室的家中。
报案人是一对五十六七岁的夫妻,徐长兵一行人来到 4 号楼楼下时,这对老夫妻已被辖区派出所民警带到了楼下。
夫妻俩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呼天抢地,哭得死去活来。而在楼道外,已经拉起了蓝白相间的隔离带,二三十名小区的居民站在隔离带外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见刑警赶了过来,辖区派出所的张副所长赶紧走上前来,打了招呼后,他介绍起发案经过:“徐队,受害人的父母今天早上接到民航某公司打来的电话,说他们的女儿仲甜甜昨天没有登机,乘务长打了她无数次电话,都是无人接听,后来乘务长只好又给她发送微信留言,让她看到后务必回电,然而一整夜过去了,依然杳无音讯。今天早上,他们再次拨打仲甜甜电话,此时显示她的手机已经关机。他们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将电话打给了仲甜甜父母。仲甜甜父母住在老城,没有和女儿住在一起。他们接到电话后,立即赶到女儿去年才买下的这套新房子里,用女儿给他们的钥匙打开房门。刚进门,他们一眼就发现客厅内到处都是血迹,仲甜甜倒在血泊中,已经死亡多时了……”
“现场有没有被破坏?”徐常兵问。
“没有,老夫妻俩刚打开门,就往里跨了一小步,此时受害人的母亲就看到满屋子血迹,当时就吓晕了,受害人父亲也吓傻了,之后他们就退了出来,过了一会就报了警。”
“好的,你们辛苦了!我这就带人上去看看。”徐常兵和张副所长握了握手,带着十几名法医和勘察人员上了楼。
案发的 1203 室是个小户型,装修虽不豪华,却也雅致,目测面积约在 90 平米上下,是两室两厅的房型。
客厅和主卧朝南,和餐厅相连,总面积约为 20 多平米,客厅的窗帘已经拉了起来,虽然室内的吸顶灯还开着,但客厅内仍然显得有些暗。
徐常兵进了入户门后,第一个映入他眼帘就是客厅鞋柜旁的地板上有一串钥匙。徐常兵又向客厅内看去,受害人躺在客厅沙发前的茶几旁,头内脚外,下身的裤子已被扒去,上身的衣服被掀起至胸部,**着光洁的肌肤。她面部被一只靠枕遮挡,因此看不清死者面容。靠枕的规格及颜色与沙发上的另两只靠枕相同,可以认为是凶手“就地取材”,他是在杀害受害人后,随手扔在她脸上的。
勘察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着,过了半个多小时,法医齐国辉初步勘察后来到徐常兵面前,对他说:“徐队,受害人生前被性侵过,经测量,目前尸温为 11.2 摄氏度,结合室内温度,预计死亡时间为 35 至 40 个小时。”
“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徐常兵问。
这是个非常专业的问题。
十来年前,徐常兵参加过市局组织的刑侦骨干培训班,当时主讲的是市局刑侦支队长老国。老国对此有着精辟的见解。
老国说:“一般来说,先奸后杀为常见的强奸杀人案,凶手在见色起意后,强行奸污受害人,在此过程中,因受害人大声呼救和激烈反抗,或被侵犯后扬言要报警等原因,凶手情急之下将受害人杀害。而先杀后奸案的性质则完全不同,它反映出凶手人格扭曲、性心理变态,他对活着的女人没有兴趣,一是他的性能力有缺陷,怕被女人嘲笑而严重挫伤他的自尊;二是他饱受成年女性的怠慢或言语污辱,对女人恨之入骨,但他又需要女人以发泄压抑的性冲动,于是在合适的环境中,他面对女人时,首先会杀了对方,然后再实施**……”(第四部 《老国前传》中讲述的就是这样一个连环奸杀恶魔)
“一言以蔽之,面对成年女性,凶手严重自卑,只有不会拒绝不会反抗,任其摆布的女性尸体才能让他获得最大程度的性满足。”徐常兵默默念叨着当年老国的这句话。
此时法医齐国辉已经初检完毕,他对徐常兵说:“徐队,初步判断为先奸后杀,受害人身上有多处反抗形成的皮下瘀血。”
徐常兵自信地微微点头。对这起凶杀案,他心里已经有了底。